周承宗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天地已经恢复正常。
按理说,圣人虚影也该消失。
然而,此时的圣人虚影却依然存在。
双眼射出的两道金光依然存在。
难道……
圣人在帮陈怀义淬炼文心?
一定是了!
如果他是圣人,也不愿意看到陈怀义这一身震古烁今的才华被拙劣的天赋拖累。
这等才华,必须上三品文心才配得上。
就是不知道陈怀义这次能把文心提升到几品。
圣人出手,上三品应该没问题……吧。
须臾间。
圣人虚影收回目中金光,并缓缓消失。
天地彻底恢复正常。
周承宗急忙提速朝陈怀义家狂奔。
就算没资格参与其中,也不能错过这场大戏。
这种场面,可不多见,可能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见识“动天地”这种盛景。
陈怀义家门口。
陈怀风瘫软在地。
大小跟班也面如土色瑟瑟发抖。
在外围看热闹的陈氏族人更面如死灰满心绝望。
当事人陈怀义却没有心情理会这些人,正闭着眼睛仔细感受身体内的每一丝细微变化。
良久,露出满意的笑容。
圣人出手,果然不凡。
不但没有那么痛苦,还让他清晰感受到海量原创文气入体后的每一丝变化,仿佛在指点他如何淬炼自身。
他不知道圣人是不是这个意思,反正他记得清清楚楚。
可惜,圣人出手也只把他文心往上提了一品而已。
从八品升至七品。
文心如泉。
水量从丝丝细流变成大拇指粗细的涓流。
但与昨天相比,已是脱胎换骨。
昨天,他的文心内的文气还只能用“丝”计算,现在却能用“股”计算,是质的提升。
陈怀义很满意。
睁开眼,却只看到三个老头。
其中一个有点面熟:“咦?你不是那个在我家祠堂给我磨墨那老头儿?”
老头儿笑呵呵地拱手:“正是小老儿。”
陈怀义心里清楚,这仨老头儿的身份不一般,而且是冲着他来的。
今天这三首诗,一首比一首的动静大,肯定会吸引大能的关注。
所以拱手问:“您是……”
“小老儿柳随风,青石山书院掌院,”柳随风说着指了指身边两个老头:“这俩老头一个叫徐若谷,一个叫邓通,分别是淮山书院掌院与颍州学政,不用理会他们。”
徐若谷人如其名,温文尔雅虚怀若谷的模样,气质极温和,轻轻拱手:“怀义小友,可有兴趣入我淮山书院?”
邓通面容威严,气质冷峻,轻喝一声:“徐若谷,陈怀义是我颍州学子,即便入学也应入颍州学院,你身为淮山书院掌院,何故做强取豪夺之事?”
徐若谷也不生气,春风和煦地笑道:“怀义小友虽是颍州户籍,但转籍也是常有之事,莫非邓学政打算以权谋私强留怀义小友户籍?”
邓通大怒:“徐若谷,休逞口舌之利,敢与某较量一场?”
徐若谷依然神态温和,不理邓通,只问陈怀义:“怀义小友,你只需回答愿不愿意随我去淮山书院,只要你愿意,邓学政与柳掌院必然不会为难。”
这话出口,三人齐齐盯住陈怀义。
陈怀义瞬间感受到强大的压力。
这三人身居高位实力超强,哪怕收敛,气场也非一般人能抵抗。
不过,他心态好,知道这仨人不会伤害他,所以很淡定,拱手回礼:“徐前辈,晚辈不愿意。”
他没有说客套话,而是直接使用“不愿意”三个字。
干脆明确,绝不拖泥带水。
这是说话的艺术。
如果他是上位者,说话越温和越详细,越容易给人留下好感。
可是,他区区一介童生面对三位大儒,有什么资格絮叨?
果然,徐若谷不但没发怒,反而露出一丝更明显的微笑:“怀义小友果然与众不同,不只才华横溢,也精通人情世故,难怪能写出《定风波》那般意境,确实人情达练。”
说完,伸手到陈怀义面前,空无一物的掌中凭空多出一个长条形檀木盒子:“相见即是有缘,且以一支五品狼毫笔作贺礼,贺怀义小友圣道无量。”
陈怀义大喜。
还有这好事儿?
这可是五品文宝,价值……无法计算。
反正万两黄金肯定买不到。
他也不客气,大大方方伸双手接过盒子:“谢前辈尊贺。”
跟着道:“晚辈一穷二白无一身外之物随身,只有拟诗一首略表心意。”
说完,提笔挥毫,瞬间写下一篇五言律诗。
握管门庭侧,含毫山水隈。霜辉简上发,锦字梦中开。
鹦鹉摛文至,麒麟绝句来。何当遇良史,左右振奇才。
而后写下标题:答淮山徐掌院赠笔之贺。
诗成生景。
十余丈高的天空中呈现一幅栩栩如生的画面。
画面中,陈怀义手持狼毫笔,挥毫泼墨,笔走龙蛇,笔下生花,字字放光,宛如神迹。
良久。
画面散去。
徐若谷微笑拱手:“怀义小友,若来淮州,一定要去淮山书院稍坐,回见。”
话音未落,人已在百里之外。
大儒神通当真神奇。
徐若谷离开。
邓通盯着陈怀义看了几秒钟:“陈怀义,你可愿意拜本学政为师?”
陈怀义再次拒绝:“不愿意。”
“嗯,好之为之,莫要辜负一身才华,诗词乃圣道第二,仅次于经文,好好修行,也能成圣。”
邓通话音落下,他原地消失不见,但速度比徐若谷慢了些许。
等邓通离开,陈怀义朝柳随风拱手:“学生拜见掌院。”
柳随风却哈哈笑道:“我可没说要收你为徒。”
陈怀义也笑:“掌院不用吓唬学生,其中门道,学生都清楚。”
“哦,那你说说你都清楚些什么,说得好,重重有赏。”
“那学生就不客气了,”陈怀义指指天,又指指地:“学生侥幸写出一首动天地级别的词,动静颇大,闻风而来者必然不止三人。”
“嗯。”
“可学生睁开眼却只看到掌院您、邓学政、徐掌院三人,必然是您三位使手段把其他人劝走了。”
“没错。”
“也就是说,您三位达成共识,要让我三选其一,不选都不行。”
“……”
“徐掌院与邓学政率先开口询问,其实心里已经有数,知道学生不会选择他们,只是走个流程顺带结个善缘而已,不然,以徐掌院绝对不会如此轻易放弃。”
陈怀义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换句话说,您三位其实已经心里有数,知道晚辈必然要进入您的青石山书院,也知道晚辈只有进入青石山书院一条路可选。”
他总要选一个才能得到庇护,必然,就他这一身与才华完全不匹配的文位和战斗力,眨眼间就会沦为别人的盘中餐。
这仨老头吃定他是个知进退的人。
柳随风闻言,哈哈大笑:“果然人情达练,不过你说错一件事情,本掌院可不是一定要收你,你现在拒绝,本掌院也与徐掌院一般立刻消失并再不打扰,而且,就算本掌院同意你入学青石山书院,书院也不一定要你,你得先过入学测试,达标方能入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