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这小子是不是被我们打死了?”
一个拿着木棒的小混混对着身旁的刀疤脸老大说道。
“阿陈,你去看下,看看还有没有气!”
刀疤脸一副无所谓的口气,指使另一个在墙角边把风的小混混说到。
这时墙角边的小混混阿陈也有点担心的走到躺在地上的一名二十多岁的、满身伤痕的年轻男子身边,屈膝蹲下身子,颤颤巍巍的伸出食指,放在了躺在地上的男子鼻孔处,感受是否还有鼻息。
不知道是天气太冷的原因还是害怕,阿陈的手指头没感觉出来什么东西。阿陈有点紧张的再换另一边手的手指去试探,然后手指颤抖的迅速收回。
半小时前还一副拽得跟二五八一样的脸,唰的一下,变成了惊恐且害怕的样子,迅速回退身子,因为太紧张,还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老…老大,没..没气了,怎..怎..怎么办,我们杀人了…”
阿陈此时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半扭着身子盯着身后的老大。
听到阿陈这断断续续的惊呼声,刀疤脸倒是安然若定,只是旁边拿着木棒的小混混已经吓得棍子掉在了地上。
“老..老大…他不是我打死的,他不是我打死的,我刚只是打了几棒,还是您让我往死里打的,除了有两棒因为他反抗不小心打到脑袋外,其他全打他身上了,不可能打死人的啊,绝对不可能打死人的啊,怎么办,如果死了,我要被枪毙的,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呜呜..”
刚还拿着棍棒的小混混此时跪在地上嚎哭,刀疤脸一脸平静地看着躺在地上犹如死尸的年轻人,不,应该说是真的死了。
阿陈后边又再次去听了年轻男子的心跳声,完全没有心跳声,除了身体因为是刚断气所以还热乎外,一切已经与死尸无异。
“别哭了,这大半夜的,附近也没人,就算真的打死他了,谁知道啊?而且是他的主家叫我们给他教训的,既然不小心打死了,那也就打死了吧,除了我们三人,我不说,你不说,他不说,谁知道是我们打死的?他的主家那边更不可能去举报我们,这个事就这样吧,搜下他身上有没有值钱的玩意儿,拿走,就当他是被抢劫打死的,到时巡捕房也查不到我们身上!”
刀疤脸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后说道。
刀疤脸手下的两个小混混此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就照着他们老大嘱咐的,就在躺地上的男子身上搜寻起来。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害怕之色,甚至表情里流露着贪婪和狠劲儿。
“哇,他口袋里有一沓钱,老大,我们发财了…”
叫阿陈的在躺着的男子身上口袋里摸出了一沓钱后,兴奋的对着刀疤脸在空中摇晃着厚厚的一沓钱,眼神中满是贪婪之色。
刀疤脸此时也不淡定了,快步走到阿陈身旁,一把抓过摇晃在空中的钱,手指沾了下舌尖上的口水,“1.2.34.5…”的点起钱来。
“好家伙,1万块啊,这么有钱。看来这趟打死他不冤,他不死我们还不知道有这笔横财在他身上,赶紧看看他身上还有没有钱,或者其他值钱的玩意儿,毕竟这小子之前可是主家那边的公子哥,再怎么落魄也会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刀疤脸咬着牙,嘴巴都笑着都快咧到了耳朵处,似乎还不满足于这白捡来的一万块钱。
这可是1984年啊,这一万块相当于是现在的三十万元,那时煤炭省龙城的房价才400元不到一平米,这可是妥妥的巨款。
但是对于这几个黑土匪混混来说,显然还不满足,还不打算放过一个已经被他们打死的人,甚至不想给他一点安宁和体面。
“老大,没了,这小子身上好像就是这一沓钱了,其他的没啥了。”
一开始拿着木棒的小混混因为搜不到有价值的东西,一脸不满的说道,脸上的表情截然与之前的害怕相反。
“那快走吧,这一万块也够我们花好长一阵子了,主家那边我们明天还有几千块要收,到时我来给兄弟们分一分,这几个月大家的酒钱可算有着落了,哈哈哈…”
刀疤脸此时已经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大笑。
这一伙人可是煤炭省龙城地方上的黑帮流氓,专为有钱有势的人做打手,日常除了吃喝嫖赌,也没啥正事可干,真正的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祸害,谁也不敢得罪他们,见他们都得绕着走。
随即三人快步借着夜色隐去,远处还不时传来他们的嬉笑声,唯独留下紧闭着眼睛,仰躺在雪地上的年轻人,脸上处处是淤青,满脸伤痕,眼角还泛着清晰可见现在已经结霜的泪痕,凄惨无比。
此时,冬天的夜空中,划过一颗拽着长长尾巴的流星,在这凌晨2点多的夜空,照亮了大地,也照亮了躺在公厕背面墙角已然成为尸体的年轻人脸庞上。
突然,从天上掉下零落的星点,快速飘落在这个年轻人脸上,然后迅速融入他的皮肤之中。刚鼻孔处结霜的胡须渣,随着鼻孔有热气出来,在慢慢融化。
“嘶~好痛…这是哪?怎么到地府也有公厕,还下雪,我还能感觉到头疼和脸疼,什么情况?不是说死了比活着畅快吗?我要赶紧去找吕琪,不知道她比我先下来几天,有没有去投胎。”
刚还躺在地上的年轻男子,茫然的坐起来,用手不停地揉搓这脸蛋和头。缓慢站起来,似乎身体很吃力,并且一副悲哀之心,让他有种空虚感和孤独感。
从公厕拐角出来,看着白雪皑皑的街道,已经落成枯枝的树干,街道上一篇寂寥,偶尔间的狗叫声,仿佛在跟这年轻男子诉说寒夜凄凄的冷。
“这是…这是…”
年轻男子一副惊讶的表情,看着既陌生而又熟悉的环境,纵使是几天前已经活到60岁的他,也不能忘记自己土生土长的地方。
此时他已满眼泪水,似乎是在感慨那不堪的回忆,甚至想着“下来之前”的一辈子缺憾。“到死”都没有一个子嗣,也没能在人间留点值得被人念想的回忆。
连最爱他,也是他最爱的人,都不能让她善终。想到这里,他由于过度悲伤,身体支撑不住,猛然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觉得这就是阴间,让他回到了充满悲伤的地方,惩罚他“生前”罪孽,让缺憾更加的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