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论社的面试结果出来得比想象中快。
下午,苏星河和傅恒之吃完饭后继续在图书馆自习。
沉浸在信息管理学专业课颇为晦涩的文字间,苏星河眉头紧紧皱起,左手按住书本下沿,右手托腮撑着脸庞,盯着书本上清晰的黑色印刷字体。
明明描述中的每个文字都很熟悉,怎么连成一个公式她就突然看不懂了。
救命,她学的说起来是纯理科专业,怎么每回都要理解这么多文字,三百多页的专业书果然太厚了。
虽然心底忍不住默默吐槽,苏星河却没有直接退缩,她再一次慢慢默念着熟悉的文字,一心一意地思考着,脑子里仿佛只剩下眼前的这本专业书,完全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终于完成下一课的预习,苏星河在桌子下轻轻动动双脚,用右手揉了揉很是僵硬的老腰,刚打开手机想放松会儿,就看到了辩论社发来的面试通过短信。
她勾起嘴角,露出开心的笑容,抬起头看向心无旁骛的傅恒之,想要第一时间和他分享这个好消息。
傅恒之的手机放在笔记本电脑旁,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脊背依旧挺得那么笔直,澄澈的眼睛专注地凝视着电脑屏幕,修长白净的手指在键盘上翩翩飞舞,速度快得似乎只留下一片残影。
真是赏心悦目,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
苏星河目不转睛地欣赏着,心里甚至有一种隐隐的自豪之情。
不知道多久,傅恒之终于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指,抬起眼眸,正好撞上苏星河满意的神情,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疑惑。
傅恒之抬头那一秒,苏星河已经感觉到慌乱,身体比脑快,直接做出了反应。
她迅速移开了眼睛,慌张地低下头,快速翻开已经合上的专业课书本,做出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
不对,她有什么好心虚的,她刚刚抬头不是要和傅恒之分享辩论社面试通过的喜悦,怎么就一下子完全忘了。
苏星河有些不自然地再度抬起头,眨了眨眼睛,举起手机示意傅恒之。
长野星河:恒之哥,辩论社出面试结果了,我通过了,你是不是也通过了?
苏星河发完,又看了一遍内容,终于感觉到一丝丝不对劲。
她现在脑子果真是不清醒,一点情商都没有了,怎么就这么直白地问出来了。
万一,虽然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傅恒之要是没通过面试,她这样问就非常冒昧了。
Z:嗯,通过了。
苏星河呼出一口长气,看见对话上方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一时竟有些舍不得离开聊天界面,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看见傅恒之新发的信息。
Z:星河,你是背着我干什么坏事了吗?还是又有什么事情要瞒着梁姨?不会中午请完客发现生活费不够了吧?
长野星河:???
长野星河:恒之哥,你在说些什么?怎么比我的专业课还难懂???
苏星河想,黑人问号脸一定很贴合她现在的样子,刚刚的紧张和害羞早就被抛之脑后了。
太煞风景了,恒之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直男!
长野星河:(无语凝噎猪猪.jpg)
长野星河:我只是想和你分享一下辩论社的消息,恒之哥,好好学习,别天天净想些有的没的!
苏星河抬头,圆圆的大眼睛瞪向傅恒之。
傅恒之也不恼,望着苏星河无声张牙舞爪的模样微微勾起嘴角,眼角是止不住的笑意。
苏星河抛开和傅恒之的聊天,用手机重复着和当时加入体协时类似的新人进群步骤。
这次,她明显感觉到,辩论社无论是社团大群还是部门群,都安静不少。
一只纸鸢:星星,我们终于结束了。
蒋鸢的消息来的比苏星河预想得早,她看到这句话时,吓了一跳。
长野星河:你们????
一只纸鸢:怎么了?
一只纸鸢:苏星河,你在想什么?
蒋鸢撑着伞走在路上,停下脚步,又看了一遍消息,终于反应了过来。
一只纸鸢:我的意思是下午的友谊赛结束了。
一只纸鸢:果然没赢,但是我尽力了,我甚至还是这场的最佳辩手。
长野星河:已经超棒了!
长野星河:那你们怎么还输了?队友不给力吗?
一只纸鸢:逻辑闭环出问题了,我们理解辩题不够深入,有个弱点最后被对方抓住了。
蒋鸢回想起今天下午的情景。
即使在心里预演了无数遍,做足了心里预期,蒋鸢在见到江元的那一刻仍然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翻腾的思绪。
如同万年静默的火山再次爆发,又好似平静的海面扬起惊涛骇浪。
一切又归于沉寂,蒋鸢保持着面上的镇定,心不在焉地听完两校学姐学长的寒暄,安安静静等待着主持人宣布辩论开始。
她是正方三辩,江元是反方四辩,正反方辩论席在教室两侧呈八字形向外排列,江元坐在蒋鸢的斜对面,她只能看到他冷峻的侧颜。
过去了这么久,她为什么还是会忍不住想看他呢,蒋鸢,清醒点,明明当时是他先放的手。
是他断掉了一切可能。
蒋鸢暗暗勾起了嘴角,弧度轻蔑,带着无限的自嘲和无法读懂的情绪,黑色的瞳孔如墨般漆黑。
不是早就翻篇了,回想过去,她为什么还是会难受。
无论如何,她总不能真像他说的那样不自爱。
立论环节,两方几乎不分伯仲, 双方四辩的质询都更像是一种试探,浅尝辄止。
凭借着前期扎实的准备,蒋鸢在质询攻辩环节先声夺人,表现得十分突出。
攻辩总结时,她明显感觉到,几个评委老师望过来的目光十分友善,现场氛围也非常不错,己方绝对是占上风了。
她坐下时甚至抑制不住心底的雀跃,忍不住还是专门瞟了眼坐在对面的江元。
江元面色如常地在纸上记录着,如鬼斧神工般瘦削的脸上毫无波澜,似乎丝毫不受目前形势的影响。
顿时,蒋鸢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
果然,自由辩论环节双方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