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赶上太后、陛下和皇后大寿的时候,我们全家都要跟着父亲进宫贺寿,而凤仪妹妹是陛下最喜欢的女儿,经常被他带在身边,所以我自然是认得这个小堂妹的,与她的感情也还算不错。”
“我虽然是父亲的第三个儿子,但由于是小妾所生的庶出,所以在家中的滋味并不好过,于是我干脆就出来游山玩水,也不去与我那几个兄弟争夺父亲的宠爱,如此日子才好过了一些。”
“但我母亲只有我这一个儿子,对我十分挂念,于是就经常与我飞鸽传书,始终保持着书信往来,家中发生了何事,以及她偶尔从父亲那里听来的朝中大事,也都会告诉与我,因此我多少知道一些朝中的近况。”
“你还记得上次你在客栈里宴请各位老妈子时,我一眼就认出了小堂妹,然后我们又密谈了很久吗?”
风阳点了点头,当时他还特别留意了这件事,还因为刘平安和刘九儿竟然是亲戚而感到惊喜。
刘平安又继续讲道:“你可知道那大匈国为何会突然停止了对北凉州的进攻吗?”
“以他们那势如破竹的攻势,就算我那伯父——北凉王刘温能征善战,但毕竟是缺兵少粮,恐怕根本支撑不了这么久,北凉州早就沦陷了。”
“就是因为朝廷为了拖延住大匈国的攻势,或是为了能让他们退军,以便能集中精力和兵力对付南线的胡修德,所以很早就派出了使者去与大匈国和谈。”
风阳估算了一下,那时候自己大概还在逃荒的路上呢。
他点了点头,示意刘平安继续讲下去。
刘平安说道:“具体的和谈条件,我原本并不清楚。但那次与凤仪妹妹密谈时,听她讲了一些。”
“朝廷答应割让北凉州一半的土地给大匈国,并且每年向他们上贡,还要和亲,大匈国才肯答应退兵。”
“而和亲的对象,正是我这位小堂妹,刘凤仪!她的美貌早就传遍天下,甚至就连大匈国的天可汗也知道她的美名,而且她还是陛下最疼爱的小公主,于是天可汗就点名道姓的要她嫁过去当侧妃!”
风阳疑惑的问道:“你不是说九儿……不对,是凤仪,她不是陛下最疼爱的小女儿吗?难道陛下能舍得让她嫁过去?古人说天家无亲,莫非是真的?”
刘平安答道:“陛下他虽然治国能力……咳咳,很是优秀,但他对这个女儿可是宝贝的紧,如果是他来做主的话,其他的条件可能会答应,但和亲这件事,他恐怕还真的会犹豫再三,不舍得让凤仪公主嫁过去。”
“但我听凤仪妹妹说,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朝廷里根本就不是陛下说了算啊!那东阳王刘恒挟天子以令诸侯,自封为摄政王,其实现在已经完全把持了朝政!”
“他对刘凤仪可是没有一点感情的,所以立刻就答应了大匈国的条件,并派出禁军,带着丧权辱国的割地条约,护送着凤仪妹妹去往北凉州。”
“但凤仪妹妹天生聪颖,她半路上终于找到一个机会,换上宫女的衣服逃了出来,这也就是她跟你说的逃婚!”
风阳在心里暗骂一声妈卖批!
他原本以为刘九儿只是一个富家小姐,不满意家族安排的婚事,于是便逃了出来。
谁知道她竟然是天底下最大的逃婚!
这世界上还有比公主逃婚,而且还是两国之间的逃婚更大的逃婚事件吗?!
如果刘凤仪的娘家只是一个富商家庭,风阳还有底气跟对方掰掰手腕,但对方是皇家啊!
风阳可没自大到认为自己现在就有实力跟皇家叫板了!
刘平安的神色有些凄凉:“凤仪妹妹上次跟我说过,她此生最大的愧疚,就是欺瞒了你,但她对你的感情是真的,这辈子也不后悔跟着你。”
“只是皇家的内部斗争,以及国与国之间的斗争,向来都是纷繁复杂的,而且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动不动就要满门抄斩!”
“她不希望你掺和进去,因为那对你来说并非什么好事,所以她隐瞒了你,并且一直抱着侥幸心理,希望最后和亲这件事不了了之,或是有人去顶替她,那样她就能隐姓埋名的和你生活在一起了,虽然那种希望渺小到几乎不可能。”
至此,风阳已经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眼神犀利的盯着刘平安:“那她是如何被禁军发现并带走的?莫非是你给禁军泄露的消息?!”
刘平安连忙摇头摆手:“那怎么可能呢?你是我的好兄弟,凤仪又是我的堂妹,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遭天谴的事情来?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再说了,我要是想报告给禁军的话,早就可以那样做了,何必等到今日?”
“更何况,我本来就是极其讨厌和亲这件事的!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应该是男人的事,为什么要把重担压在一个弱女子的肩上?以牺牲一个女人的幸福为筹码,来换取天下的太平,这就是男人们懦弱无能的表现!这样的太平不要也罢!”
风阳仔细看着刘平安的眼神,见他眼神清澈,表情真挚,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而且他说的话也确实有道理。
风阳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样的想法,看来我得重新认识你了!但我就是纳闷,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刘平安也是皱眉思索着,提醒道:“你是不了解那些禁军的能力!他们可以明察暗访,而且是无孔不入!你仔细想想凤仪最近都是在哪里露出过行踪?会不会是你手底下的人出现了叛徒?”
风阳摸索着下巴,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当初我把凤仪的金首饰拿去当铺里换了些银子,本来打算等手里有了钱就去赎回来,但我一忙起来就忘了,莫非是这里出现了错漏?”
刘平安一拍脑袋:“哎呀!妹婿你好糊涂啊!你想想,你把那些精美的陪嫁首饰送到当铺里,人家当铺的老板能不展示出来吗?”
风阳疑惑的问道:“可是我们的当期还没到啊,难道当铺老板就能展示并转卖出去了?”
刘平安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风阳:“说你是商业奇才吧,也确实没错。但说你是商业白痴吧,你也对得起这个名头。你竟然对当铺的规矩毫无所知!”
“人家当铺老板确实没有权利在当期结束之前就转卖出去,但人家是可以展示出来的,这并不违反规矩!”
“如果有人来买,就说是镇店之宝,概不售卖!这样一来,既可以借你的好东西吸引了顾客,又不会卖出去,这哪里违反规矩了?这反而是当铺常用的一种手段啊!”
“那些首饰都是出自皇宫大内的能工巧匠之手,其精美程度自然是无须多说的。当铺老板知道它精美,可未必知道是出自皇宫啊,当然会把它展示出来吸引顾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