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还是原来的房间。
眼下天气微凉,温枳进去的时候,裹挟着一室寒凉,惹得案头的烛火,止不住摇晃,登时满屋子尽显光影斑驳。
室内温暖。
容九喑就站在暖炉边上,一身墨色的常服,无任何人花纹式样,却正当衬其身形,颀长而笔直,发尾束一缕墨带,不似平日里的正经肃色,倒显得分外闲适随和。
“还不进来?”
磁音骤起,惊得温枳陡然回过神来,一时不察,竟是看得丢了魂,登时面上微红。
“阿哥今日找我过来,所谓何事?”温枳合上房门。
容九喑捻着铜剔子,转头看她,“没事就不能找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温枳当即摇头。
欠债还钱,欠了人情债……却是怎么都还不清,当日若不是东辑事,她与萧长陵是不可能这么容易和离的,这内里的折损和耗费,简直无法想象。
“阿哥……”温枳有些不解的瞧着他。
容九喑将铜剔子搁下,转身行至软榻坐着,“过来。”
“哦!”温枳缓步上前。
掌心温热,正好裹着她寒凉的柔夷,外头的风吹得呼呼响,明日定然倍感寒凉。
“穿得这么少就出来,也不怕冻着?”他忽然一用力,直接将她拽进了怀里。
温枳还来不及反应,已经一屁股跌坐在容九喑怀中。
温暖的怀抱,将她紧紧包围其中。
他的下颚,抵在她的肩头,温热的面颊紧贴在她冰凉的脖颈处,冷热交替的瞬间,让她止不住打了个寒颤,周身的汗毛顿时根根立起。
“现在会不会觉得好些?”他嗓音暗哑。
温枳呼吸一滞,已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如今的心情,体感的暖和是真的,心跳加速也是真的,耳根子发烫……更是不争的事实。
“不说话,就当是小阿枳默认了。”容九喑尾音拖长。
那一点点的动静,落在她的耳朵里,就像是擂鼓一般,敲得她脑瓜子都嗡嗡的,一时间乱了呼吸节奏,神情都变得恍恍惚惚。
她想着,话本子里所言的红颜祸水,大抵就是这般模样吧?
“耳朵都红了?”他伸手,轻轻抹上她的耳垂。
温枳登时如同被针扎一般,慌忙避开他,“你作甚?”
“这么紧张?”容九喑勾唇看她,似笑非笑的神色,着实很欠收拾,“是怕阿哥呢?还是怕单纯的紧张?又或者是……”
温枳瞧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俏容脸,慌忙将视线别开不去看他。
佛曰:不看不听不闻。
然而,即便彼此都不说话,温枳还是察觉到了异常。
比如说,有什么东西硌得腿疼。
她下意识的挪动了一下,也不知是怎么了,竟是触得容九喑忽的闷哼了一声。
温枳:“??”
容九喑:“……”
四目相对,各自神情。
一个目光幽邃,一个略显愣怔。
待回过神来,温枳忽然明白,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下一刻,她撒腿就想跑。
可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哪儿赢得了东辑事的容大人呢?
天旋地转间,还不等温枳喊出声来,那一点破碎之音就已经被人堵了回去,生生咽回肚子里。
羽睫骇然扬起,视线里唯有模糊的容脸,彻底的乱了心神,她已经分不清楚,这是在做梦还是真的?那样的不切实际,那样的慌乱无措。
唇齿相濡,呼吸交错。
温枳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忽然变成了这样?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容九喑想干什么?中了药?还是上了当?又或者是着了道?
“不专心。”
等温枳回过神来,只瞧着容九喑单手支在她的面颊一侧,另一手在轻飘飘的搭在她的腰间。
瞧着悬于自己上方的人儿,温枳是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所以欠了人情债就得用自己这个“人”来还给他吗?
容九喑直勾勾的盯着她,只要她能给一点点的暗示,给一点暗示的话……
谁知……
“阿哥,你没事吧?”温枳很是认真的开口,“是中招了?”
容九喑:“……”
她是真的看不出来,他有没有动情吗?
还是说,平日里他太过严肃,以至于让她觉得他就是个冷血怪物?
“阿哥放心,我这就去找大夫!”温枳伸手去推他。
容九喑没有挣扎,被她轻轻一推就躺在了软榻上,斜眼看她时,目光凉得瘆人,就跟当年看那只被剥了皮的兔子一般,凉飕飕的,阴测测的。
温枳:“……”
“装,继续装。”容九喑躺在软榻上,换上一副散漫之色,“小阿枳,你觉得你那点伎俩到底有几分真?还是你觉得,宫里出来的人,没见过装模作样?没见过真心是什么样?”
唇齿间还残留着属于他的气息,温枳舔了一下唇瓣,终是抿唇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