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府这边已经开始布置,但是日子还没到,且等着漠北使团离开之后。
这两日的上京街头,亦是热闹非凡。
尚书府与洛府双喜临门,满庭芳名利双收。
大喜的日子,每个人都在笑着。
临风楼。
“小姐?”掌柜进门,“洛大人和那位漠北的皇子……”
温枳正在算账,听得这话,眉心陡蹙,“这两人凑一起?”
“打起来了吗?”四月忙问。
掌柜摇头,“在雅间呢!不知道说什么,要不要留意?”
“这二人怎么凑一起了?”温枳顿了顿,旋即明白了,不由的小声嘀咕,“没去求圣旨赏赐,但是约见了洛大人,这说明……漠北皇子还是有几分人性的。”
四月瞧了叶子一眼,叶子仍是懒洋洋的靠在门口位置。
人性?
“打起来的时候就没什么人性了。”叶子转头看过来,“现如今,只是尚书府的分量不够重而已。”
不至于,到国与国之争。
是以,才有转圜与和谈的余地。
温枳点点头,“为了一个女子闹到两国交火,不值。”
“清醒的、有脑子的都知道不值,但不保证遇见没脑子、不清醒的。”叶子站直了身子,瞧着门外望去。
那个方向,便是雅间的位置。
温枳站起身来,走到门口位置,与叶子比肩而立。
“主子猜一猜,能谈出什么结果?”叶子开口。
温枳笑道,“男人之间的正经较量。”
至于结果?
那就不好说了,但十有八九……洛时节赢了。
洛时节是个读书人,但不是迂腐的人,从洛母的言行举止和为人,以及可以得封诰命之事,便可知晓非同寻常。
关上雅间的门。
屋内,静悄悄的。
茶香四溢,情敌见面。
当然,没有眼红。
不管是洛时节还是元亨,都是很平静的性子,一个是辛辛苦苦十年寒窗,一个是荣宠无上欲争位。
寒窗若无耐心不成,争位若无定力不成。
是以,彼此都是脑子清醒的人。
“我倒是真的没料到,你与殷姑娘竟能得帝王赐婚,抢先一步!”元亨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你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得殷姑娘欢心。”元亨率先开口。
洛时节深吸一口气,“算是恭喜吗?”
“算,也不算。”元亨瞧着他,“你可知,若本皇子进宫一趟,你二人尚未定亲,洛府尚未下聘,只是一道圣旨而已,相当于空口白话,不作数的!”
这个道理,洛时节自然也明白。
“殿下这算是威胁?”洛时节笑问。
元亨挑眉,“算,也不算。”
听得他一直模棱两可的答案,洛时节低头笑了笑,“漠北与大夏已经签订了议和协议,两国互为邦交,我与殿下自也不该生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殿下有话还是直说吧!”
“嗤……”元亨一怔,“我原以为你们大夏的读书人,都是迂腐至极,甚至于脑子不会拐弯,没成想洛大人却是个例外?”
洛时节笑道,“读书只是让自己知天晓地,明白事理,又不是让人变得孤傲蠢笨,殿下对读书人似乎有所误解!我大夏富庶,国富民强,不需要那些无理的束缚来牵制读书人,何况皇上圣明,广开言路,尽纳谏言,非一叶障目之人。”
一句国富民强,让元亨微微皱起了眉头。
若非如此,漠北的铁骑早就闯入了关中……
吃不消才休战,双方皆是如此。
“你很适合入朝为官。”元亨说。
洛时节抿一口杯中茶,“殿下的意思是,洛某人善于逢迎拍马?”
“我不懂你们大夏人的说法,你既要我直言不讳,那我就直说了,你与殷姑娘是两情相悦?”元亨开口,目光平静的盯着他。
洛时节颔首,“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离分。”
“若我非要她呢?”元亨问。
洛时节顿了一下,“殿下是想听实话吗?”
“废话。”元亨不悦。
洛时节放下手中杯盏,好整以暇的盯着元亨,“洛某不会拦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你不是喜欢她吗?”元亨不解,显然没想明白。
洛时节摇头,“纵然心之所向,当以天下为重,我想茵茵心中亦是这么想的,甚至于当初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这只是个开始,并非结束。”
“何为开始?何为结束?”元亨问。
洛时节转头瞧着窗外,“儿女之情为始,天下大义为终,若她真的被殿下带走,我便等在大夏,等着有朝一日大夏有足够的能力,破了这双赢的局面。”
闻言,元亨眯起眸子,“你不是说,以大义为重吗?”
“就不兴哪天,漠北对我大夏俯首称臣吗?”洛时节不温不火的瞧着他。
那一刻,元亨委实愣了愣。
稍瞬,他忽然笑出声来,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洛时节,继而幽然吐出一口气,“有骨气,有志向,也有野心……我喜欢!”
“殿下睿智,处事果断而利落,想来漠北之争,非殿下莫属。”洛时节拱了拱手,“大夏既与漠北签订协议,且是殿下亲自走这一遭,来日若是真当……洛某愿助一臂之力。”
听得这话,元亨挑眉,“你们大夏的人可真能吹,就凭你……洛时节,虽然你现在颇得皇帝的宠爱,但你能保证一辈子如此吗?”
“那敢问殿下,您能保证一辈子都用不上我吗?”洛时节反唇相讥,依旧面带微笑,“凡事没有绝对。”
这话倒是把元亨给怼住了,实物绝对,这天底下的事情充满了变数。
“你是个聪明人。”元亨叹口气,“这副皮囊亦是不错。”
洛时节拱手,“洛某谢过殿下夸奖。”
“待她好些,要不然的话……”元亨起身,“漠北的大军可能会重新驻扎在边关。”
洛时节笑了笑,“殿下不会。”
的确,玩笑话而已。
元亨不会为了一个女子,动摇两国根本,兴起战争,否则他今日就该在宫里问皇帝要人,而不是坐在这里试探洛时节。
“呵!”元亨双手环胸,若有所思的瞧着他,“忽然觉得,有你这么个对手亦是不错。”
洛时节起身,从容浅笑,“殿下身份尊贵,而洛某出身卑微,您实不该将洛某当成对手,您的对手是您的兄弟,是高高在上的漠北王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