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不怕?
议和之中,彼此让一步,这就意味着漠北已经妥协,而大夏也会相应的做出补偿,这所谓的补偿,除却牛羊布匹之外,还会有和亲公主。
所谓的和亲公主,一则是人质,二则是补偿。
不管是哪一种,对两国来说都是好事,唯独对和亲的公主来说,可以用灭顶之灾来形容,毕竟嫁过去之后很少为正妻,多数为侧室,此生都不会有出头之日。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是很浅显的道理,谁都不会让异族的女子,成为那至高无上的人,以至于诞下的子嗣成为一国的继承者,这无疑是将自己的家国天下……拱手让人。
“公主?”月蝶在边上宽慰。
隋平安怀里揣着暖炉,面色惨白,“月蝶,这屋子里怎么……那么冷?”
“奴婢已经让人添了暖炉,很快就会暖和起来的。”月蝶赶紧帮她拢了被褥,“公主,您……”
冷的不是身,是心。
协议的最后少不了和亲,最后的最后,少不得背井离乡,享受了这么多年的富贵荣华,隋平安是断然不愿意去那漠北荒凉之地。
暖炉是暖,可隋平安仍是瑟瑟发抖,“你去拿笔墨纸砚,我写一封信……你马上让人,悄悄的送去丞相府,明白吗?”
“是!”月蝶也不敢耽误。
若是主子被挑中,送往漠北和亲,那月蝶作为贴身大宫女,也会成为陪嫁的一部分,是以在这件事上,主仆二人的目标一致,下场一致。
现如今唯一能救她们的,只能是当朝丞相——长孙拾。
收到书信的时候,长孙拾正在六部衙门,与礼部尚书商议着宫宴的事情,其他的事情已经安置妥当,唯有这件事得慎而重之。
“下官先去办。”礼部尚书行礼退下。
长孙拾瞧着手中的书信,面上无悲无喜,似乎是迟疑了一下。
“相爷?”底下人轻唤。
长孙拾回过神来,摆摆手示意他退下,只留下贴身心腹在旁伺候着。
“相爷,公主必定是怕被送去和亲,所以找您当说客,若是皇上那边有这份心思,让您尽快打消皇上的念头。”江木有些犹豫,“相爷,您……要开这个口吗?”
长孙拾将书信递给他,“看不看都一样,无外乎是你说的事情。”
“那相爷的意思是……”江木不明白,“帮还是不帮?”
毕竟,是亲外甥女。
这还得喊一声,舅舅呢!
“如果牺牲她一个,能换得大夏的天下太平,那她便也是去得其所,吃点委屈怎么了?这些年她享的荣华富贵,还不够多吗?”长孙拾面无表情的说。
江木垂下眼帘,“相爷所言极是。”
“人该知足。”长孙拾慢条斯理的捋着袖口褶子,“占了别人的光,早晚是要还回来的,她跟她母亲一样,在那个高高的位置上待了太久,便忘了自己的本来模样。”
江木上前,低声开口,“可……毕竟是皇后娘娘,与相府也算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相爷真的不打算插手此事?”
“若皇上要她和亲,她自然得去,本相身为百官之首,理该做到表率之用,免得东辑事那帮腌臜东西,就此钻了空子。”长孙拾取过他手中的书信,甚至于没有打开,便丢进了火盆之中。
火苗瞬时窜起,将书信吞噬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