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主仆二人这么积极的模样,萧长陵一时间真的没反应过来,眉心突突跳着,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两人,到了这会他才意识到,温枳是认真的。
她没有歇斯底里,也不是恐吓威胁,甚至于不是以退为进,而是……
真的真的,想要与他和离。
以,他萧长陵的自由为代价,与他断绝关系。
呼吸一窒,萧长陵面色发白,喉间如同堵了一团棉花,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阿枳,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狠心?我们夫妻一场,你怎么能如此绝情?”
“我们夫妻一场,悬崖边上你选别的女人,放弃我?”温枳反唇相讥,“这个时候你跟我说夫妻情分?若是那日我摔死了,萧长陵,今日谈的就不是情分,而是一条命!人啊,死一次就够了,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只会害了自己。”
萧长陵喉间艰涩,“我我不会和离的。”
“那就等着升堂吧!”温枳收起了和离书,“想必六部衙门知晓你杀人未遂,一定会让你滚出去,你以后的仕途便是到此为止。至于知府大人怎么判,那就照着律法来,该流放的流放,该坐牢的坐牢,反正吃苦受罪的又不是我,即便守活寡……也比死了强!”
萧长陵说不出话来,自己身上背着金盛这条命,若是知府升堂问审,他必定难逃律法惩处,流放或者坐牢,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你一定要这么绝情吗?”萧长陵不想和离是真的,也许还会有冤大头,但是像她这般商贾出身,可以拿捏并且榨干的……实在是不好找了。
官宦女子,各自有身家背景,萧家现如今的状况,真的是触不起那些硬茬。
柿子要挑软的捏!
温家便是软柿子。
但现在,这个软柿子要从自己的手心里溜走了,短期内,萧家不可能再给他物色更好的女子……
“少废话,签字!”四月无法忍耐,“一口一个绝情,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干了多少缺德事,还有脸在这里哭诉?也就是我家小姐脾气好,嘴里不吐脏字,这要是换做旁人,早就骂得你狗血喷头,便是你亲娘都认不得你。”
叶子缓步上前,“骂人?我可以。”
四月:“??”
“好了!”温枳示意二人不用说了,“让他签字画押,趁着现在人都在府衙,到时候过了府衙之后,便可有效用,这场荒唐之事就此终结。”
四月兴奋,“是!”
“我帮忙!”叶子之间的钥匙串,滑溜溜的转了一圈,快速打开了牢门。
萧长陵旋即往后退了两步,“温枳,你这是要作甚?你这是强迫……”
“强你个死人头,没心没肺的东西,再不签字就废了你这胳膊腿,让你这辈子都拿不了笔杆子。”叶子这话刚说完,四月快速捧着和离书上前。
下一刻,“咣当”一声响,叶子的剑已经架在了萧长陵的脖颈上。
“胳膊不够,脑袋凑。”叶子挑了下眉眼,“咱可不是主子这般好说话,出剑必沾血,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清楚,别到时候没走出这大牢,就被咱剁成了一条蛆。”
萧长陵身子都在颤抖,“你、你敢……啊……”
话还没说完,叶子的刀子旋即往前送,登时破开了他的颈部肌肤。
刹那间,凉意袭来。
细细的血痕快速浮现,紧接着便有湿漉漉的东西,沿着脖颈往下蜿蜒。
萧长陵顿时站不住,一屁股瘫坐在凳子上,“我签,我签。”
“早这么痛快不就完事了吗?”叶子瞥了四月一眼,干脆利落的收剑归鞘。
四月哼哼两声,将和离书搁在桌案上,急切的将炭笔送入他手中,“快点。”
签字,画押。
手印摁下的瞬间,一切都结束了。
两心不同各自分,一别两宽不相联。
“小姐!”四月快速收起了和离书,率先递到了温枳的手里,“你看。”
温枳瞧着这一纸和离书,忽然有些心酸,鼻尖涩得厉害。
“阿枳,你明明是舍不得我的……”她红了眼眶的样子,竟是让萧长陵生出了误会,“我们之间没必要到这个地步,谁家夫妻不吵架,还不是床头吵架床尾和,你我曾说过,要白头偕老,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不等萧长陵把话说完,温枳快速敛了情绪,将和离书收入袖中,“白头偕老只配良人,你是吗?萧长陵,我只怨自己醒悟得太晚,以前种种权当是喂了狗,以后天高海阔,你我再无关系。”
语罢,她头也不回的离开,“答应你的事情,我自然会做到,且等消息吧!”
“走!”叶子麻溜的跟出去。
四月兴奋的收起炭笔和印泥,一溜烟冲出大牢。
真真是,神清气爽。
出了大牢,师爷在外面候着,瞧着温枳眼角微红的走出来,张了张嘴,也不知该不该问。
“结束了。”温枳偏头看他。
师爷皱眉,似乎有些不理解。
“烦劳师爷速办一门差。”温枳将和离书递过去,“只有过了府衙,这和离书才能作数。烦劳师爷,速战速决。”
师爷愕然,不敢置信的望着温枳。
进去一趟,是为了拿和离书?
趁着这个时候?
蓦地,师爷好似想明白了什么,这场婚事原就不该,萧家如何欺负温枳,他们这些人也算是多少看在眼里的,和离书到手,倒也算是了结了一桩心事。
“烦劳师爷。”温枳行礼。
师爷接过,拱了拱手,“温少东家放心,不过是过个印,记录在册的事儿。”
“多谢!”温枳松了口气。
师爷也不多问,这种事还有什么可说的?
萧长陵自己做过什么,他心知肚明。
大牢内,传来阵阵嘶喊。
一声声,一句句。
皆是:阿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