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气不好,天将亮的时候,开始下起了绵绵细雨。
一大早的,佛堂那边又来了消息,让温枳过去一趟。
“佛堂?”温枳愣住。
萧老夫人?
“是!”底下人行礼,快速退下。
温枳扶了扶鬓边的一枝春,目光微恙的瞧着四月,“看样子,是锦瑟有孕的消息传到了老夫人的耳朵里,这会是要敲打我了。”
“小姐?”四月满脸担虑。
温枳叹口气,示意她不必太紧张,横竖这种事情总归要习惯的,萧家的人可都盯着她呢,想看她的笑话,也想占她便宜。
当然,这便宜不是指她这个人,而是稀罕温家,稀罕她的银子,仅此而已。
佛堂。
这地方不是谁都可以进来的,是以温枳进去的时候,左右无人,只有萧老夫人的随侍嬷嬷在侧,再无旁人。
“二少夫人先等一等。”嬷嬷笑道,“等老夫人念完经,您先在外面候着吧!”
温枳也不多说什么,毕恭毕敬的在外面等着。
内里,淡淡的谈香味弥漫而出。
外头,细雨绵绵,阵阵寒意瘆人入骨。
四月有些担心,总觉得今日有些怪怪的。
足足半个时辰,里面才有了动静。
嬷嬷行礼,“二少夫人,请!”
温枳也不多说什么,缓步进了佛堂。
四月在外面候着,心里隐约有些沉甸甸的,总觉得今日哪哪都不对劲。
“祖母!”
温枳毕恭毕敬的行礼。
萧老夫人这会正跪坐在蒲团上,不急不缓的转头看过来,“坐吧!”
“是!”温枳也不多说什么。
老夫人说什么,就做什么,无所谓与她起争执,也不需要太聪明。
人,嘴上说着喜欢聪明人,但实际上都不太喜欢,太过聪明的,毕竟威胁时刻存在,谁都不想有人能超越自己,至亲骨肉尚且存疑,又何况是个外人。
“枳丫头啊,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我为什么今日找你过来吗?”萧老夫人开门见山。
温枳敛眸,“请祖母明示。”
“妾室有了身孕,你这正妻却浑然没动静,就一点都不好好想一想吗?”萧老夫人意味深长的开口,“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庶子赶在了嫡子之前,兴许来日会兴风作浪。
毕竟,你年长一些总归是占了优势,尤其是在心性方面。
“祖母,这件事……”温枳满脸的为难之色,“着实也非我一人可逆转,此前我身子不大好,所以吃了不少药,大夫说……”
瞧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萧老夫人倒吸一口冷气,“枳丫头,你跟祖母说实话,身子可还好?”
“回祖母的话,此前不大好,如今正在将养。大夫说,所需费时,非一朝一夕之功。”温枳面色凝重,瞧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好似说的都是实话。
闻言,萧老夫人捻着佛串子的手,稍稍停顿了片刻,仿佛是在想什么。
须臾,她低低的叹息了一声。
“枳丫头,你该清楚,子嗣对于已婚嫁的女子来说,何其重要。”萧老夫人似乎是在指点她什么,“若是自身条件不允许,倒是可以想想别的法子,嫡庶有别,这庶子终不好赶在嫡子之前。”
温枳心下咯噔一声,到底是高门宅邸的老夫人,有些东西还真是……狠辣无比!
“祖母,您的意思是……”温枳战战兢兢的望着她,“可是夫君那边……”
萧老夫人继续捻着佛串子,“规矩摆在那里,由不得他放肆。”
这一句话出来,已然代表了一切。
温枳不好再多说什么,都在外面站了这么久,该冷静的早就已经冷静下来,若是再反对,萧老夫人怕是会再想别的法子。
与其如此,不如先赢下。
“是!”温枳颔首。
萧老夫人又道,“你既嫁给了二郎,就该与他夫妻同心,不管发生何事,都要相信他支持他,家和万事兴,明白吗?”
“是!”温枳俯首,“多谢祖母教诲,孙媳铭记在心。”
萧老夫人瞧着她这副温恭的样子,犹如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使不出任何力道,不由的眼底掠过一丝阴霾,又在佛串子的转动中,快速消弭于无形之中。
“下去吧!”萧老夫人只觉得说再多都是多余。
千年的狐狸,哪儿能看不出来,小丫头的排斥?
罢了罢了!
想来,也是这丫头太在乎萧长陵的缘故。
“我也不愿意,再往你的心头戳刀子了,这件事会解决,但你也得明白,有些东西还是得靠自己去争取,老婆子帮不了你一辈子。”萧老夫人循循善诱,“女人得学会心狠,这地位才能稳固。”
温枳面色平静,仿佛是明白了什么,凝眉退出门外。
“小姐?”四月旋即迎上去。
温枳深吸一口气,“走吧!”
“是!”这佛堂是萧老夫人的地方,四月也不敢多问,且等着出去再说不迟。
佛堂大门外头。
萧长陵已经到了,正好与温枳撞了个面。
四目相对,一个站在台阶上,一个立在台阶下,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万里先开的口,“少夫人您也在呢?老夫人一大早的请了公子过来,若是早知道您也在,公子必定会与您同行。”
“阿枳。”萧长陵开口,“祖母同你说了什么?”
既是出来了,必定是说过话了。
“想知道?”温枳面不改色,“自己去问。”
萧长陵:“……”
祖母跟前,谁敢造次?
“若是因为锦瑟之事,大可不必。”萧长陵说,“不管发生何事,锦瑟都不会威胁到你正房夫人的位置,你又何必咄咄逼人,不肯放过他们母子?”
温枳的眉心突突跳,“你哪只耳朵听到,我咄咄逼人,不肯放过他们?”
“你与祖母……”
“是祖母找我,不是我找祖母。”温枳打断了他的话,“主动和被动还是有区别的,不要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我铺子里忙得很,可没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语罢,温枳抬步就走。
腕上,陡然一紧。
“阿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