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里出了乱子,消息被压得死死,暂时不会让人知晓,否则传出去,钟光岳这个知府大人定然会受上方责难,后果不堪设想。
眼下只能先护着金盛,等着金盛醒转再说。
但这件事也不是全然没有进展的,比如说有人瞧见事发当日,金盛曾经与萧家二公子在一起,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要做什么,只瞧着金盛一脸殷勤,弯背弓腰的,仿佛是要把萧家公子带往何处。
至于他们究竟有什么勾当,则无人知晓。
毕竟,谁会多管闲事,最多就是无意间撞见,多看了两眼而已。
如此重要的情况,对于钟光岳来说,简直是突破口,那就意味着萧长陵可能知道,金盛他们在做什么?就算没有看见案发经过,应该也知道陆邦为什么会被杀,要不然萧长陵去找胡田作甚?
“你亲自去一趟。”钟光岳吩咐师爷,“到六部衙门去问。”
师爷愣住,“去六部衙门?”
“是。”钟光岳点点头,“萧长陵是个要面子之人,这就意味着一般情况下,他不会承认这件事,但如果你去六部衙门,他怕影响自己的前途,一定会尽早打发了你,说不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师爷了悟,“卑职明白。”
“关于金盛和陆邦的事儿,不必多说,他估计死的是谁都不清楚,一直以为死的是胡田。”钟光岳细想着,若萧长陵知道的不是胡田,应该也会暗地里派人去找一找。
但是现在,萧家没有半点动静,萧长陵唯恐避之不及,大概以为死的是胡田,怕殃及自身。
“是!”师爷颔首,转身退出了书房。
一个师爷,自然进不了六部衙门,但他带着几个衙役,带着知府衙门的令牌,看门的护卫自然也不敢怠慢,快速让人去找了萧长陵。
萧长陵原就心里乱糟糟的,听得门口护卫来报,说是府衙的人找,登时面色一滞。
府衙?
难道是金盛的事情?
思及此处,萧长陵转头看了万里一眼,二人皆沉默了片刻。
须臾,师爷已经到了偏房里等着。
萧长陵进门便揖手,“在下萧长陵,公务繁忙,多有怠慢,还请师爷不要见怪。敢问……知府大人让您来找我,所谓何事?”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最近府衙在调查一宗命案,结果不慎查到了二公子的身上,咱这一趟,也是为了公事公办,没有别的意思。”师爷说得很委婉。
但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萧长陵的面上,不想错过他任何的情绪波动。
此时此刻的萧长陵,心乱如麻。
果然,他们是冲着金盛和胡田的事来的。
万里上前奉茶,小心翼翼的退到一旁,立在自家公子身侧,可不敢多言半句。
“那日我是见过金盛。”萧长陵故作淡然,“只不过,我是因为我三弟的事情,所以见着金盛的时候,便多说了几句,仅此而已。”
师爷笑了笑,“我相信,二公子定然没有恶意,也不是存心要隐瞒什么,只是人命关天,还请二公子说实话。”
“你如何断定,我今日所言并非实话?”萧长陵紧了紧手中杯盏。
师爷敛眸,“因为有人瞧见,金盛领着二公子去找胡田,谁知在地窖里发现了一具尸体,二公子这是怕咱误会,所以知情不报吗?”
“这……”萧长陵是真的没想到,居然还被人看见了?
可当时明明没有人,怎么就被人瞧见?
他如此小心翼翼,最后还是暴露了……
“我找胡田……”萧长陵犹豫了片刻,“也是为了我三弟,只是家门之事多有不便言说,还望师爷不要胡乱猜测,另外这件事……还请师爷能保密,免得到时候家宅不宁。”
萧长陵这话也是有道理的,两兄弟之间若是闹起来,的确是热闹。
“放心,所有的话仅限于在这儿。”师爷开口,“但也请二公子能如实言说,不要再有所隐瞒。”
萧长陵自然不会傻到,要将实情告诉他们,说自己在调查萧长赢,只能找了个借口,“老三那性子素来不羁,往日里混迹街头,没个正形,可他终究是我萧家的子弟,所以我寻思着寻了公干,就好好的带一带这不成器的兄弟。”
“原来如此。”师爷点头。
萧长陵继续道,“我知道他平日里总跟这几个人厮混在一处,横竖李原已经死了,那便再找其他人,让他们离萧长赢远一些,莫要再带着他胡作非为。到了这个年岁,也该收收心了,否则谁家的好姑娘,愿意嫁到他手里?”
这话还真是挑不出半点毛病。
“二公子真是用心良苦。”师爷叹口气,“也不知道三公子,能不能领会二公子的好心呢?”
萧长陵叹口气,满是兄长该有的无奈,“他能不能领会,我已经不抱希望,只是尽自己所能,毕竟都是萧家子弟,父兄已逝,现如今的萧家门口罗雀,若是兄弟之间再有龃龉,不能携手共渡难关,那这上京萧家早晚会落败。”
听得这番言辞,师爷眉心紧蹙。
这话是真是假,只有萧长陵自己心里清楚,作为旁观者,谁没瞧出来,萧家早已落败,所谓的兄弟齐心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嫡庶有别,萧长陵没这么好心,萧长赢也没这么好拿捏,这两人凑一起振兴萧家,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也编不出这么离谱的事。
但,师爷不会在明面上反驳,只能是笑着点点头,道一句,“二公子辛苦了。”
“家务事,见笑了。”萧长陵端起杯盏浅呷。
不过还是有收获的,比如说萧长陵的确去了地窖,这点是毋庸置疑的,萧长陵也承认了。
“当日在地窖附近,二公子可有发现异常?”师爷询问。
萧长陵仔细的回忆,郑重其事的摇头,“没有。”
确也没什么异常。
“再仔细想想,比如说去那个地窖之前,周围有没有什么人?又或者地上有没有什么痕迹?还有便是,谁先打开的地窖大门?”师爷一连数个疑问。
砸得萧长陵脑瓜子嗡嗡的,实在有些想不太清楚了。
人?
痕迹?
“是金盛带我过去的,没有其他人跟着,地窖的门也是他打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