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里。
温枳面色凝重的往前走,李常安一如既往的在前面领路,“温姑娘,这边请,爷今儿的心情好像不太好,姑娘自个当心着。”
其实李常安的意思是,自家爷心情不太好,让温枳好好哄一哄,毕竟爷那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性子,谁都拿他没办法。
唯有眼前这位,还能有几分,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也是唯一一个,能近爷的女子,想来这女儿家的小意温柔,能换得爷的心情舒畅。
可谁知,听在温枳的耳朵里,宛若五雷轰顶。
容九喑……心情不好?
温枳骇然止步,面色微变。
“怎么了?”李常安停下脚步。
温枳摇摇头,只是呼吸的节奏都变了。
心情不好?
那会不会剥皮?
会不会杀人?
温枳不知道,她只觉得脚下宛若灌了铅一般,每走一步都犹如千金之重,及至李常安推开了房门,她还站在原地,好半晌没敢往里走。
“进去啊!”李常安诧异。
这墨迹什么呢?
“小姐?”四月在院门外张望。
温枳提了裙摆,小心翼翼的跨入房间。
屋内,灯火明灭,晦暗不明。
温枳小心翼翼的走进去,内里太安静,以至于她只听得而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声,犹如高山擂鼓,让人分外不安。
也不知,他在哪?
蓦地,她僵在原地,瞧着靠坐在桌案前的男人,呼吸陡然一窒。
容九喑冷眸阴鸷,直勾勾的盯着她,仿佛要在她身上灼出一个洞来,那种令人窒息的气氛,让温枳陡然浑身一颤,仿佛有一盆冷水,瞬时从头浇下,冷得彻骨。
“阿哥?”温枳低声开口。
别看她在外头,人称温少东家,摆足了沉稳大气之态。
可现在,她是真的怕他,尤其是他摆着脸不说话的时候,在她看来,就跟要吃人的兽类没什么区别。
“过来!”容九喑开口。
温枳压着脚步声,缓步朝着他走去。
眼见着走到跟前,陡然身形前倾,一下子被他拽进了怀中。
瞬时的身子失重,让她险些喊出声来,但回过神的时候,生生将到了嗓子眼的声音,又咽了回去,没敢真的喊出声来,只是白了一张脸,就这么呼吸微促的盯着容九喑。
灼热的掌心,紧贴在她的后腰,在她跌坐入怀的瞬间,快速把她托起,冷不丁的贴在了他怀中,以至于气氛霎时变得微妙起来。
莫名的,让人面红耳赤……
“阿哥作甚?”温枳面色发白,连嗓音都在颤抖。
容九喑盯着怀里的人,脸色不太好,瞧着好像是受了惊的小鹿,连带着一双眼眸都有些水汪汪的,让人想要狠狠的欺负她。
一如……小时候那般!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小阿枳觉得,阿哥想作甚?”容九喑捏起她精致的下颚,灼热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娇嫩的肌肤。
温枳呼吸一窒,要扒了她的皮吗?
“小阿枳对着别人的时候,喜笑颜开,好不高兴,怎么对着阿哥的时候,就摆出这一副脸色?是因为……阿哥会吃人吗?”容九喑阴测测的问。
温枳脑子发懵,什么对着别人喜笑颜开?
“要阿哥帮你回忆?”他忽然起身,单手将她箍在胳膊弯里,将她高高抱起。
惊得温枳花容失色,慌忙身子前倾,两条胳膊快速抱住了他脖颈,“阿哥……”
容九喑站在烛光里,仰头瞧着死死抱着自己脖颈不放的人,终于勾起了唇角,带了几分得逞的笑,“想起来了吗?”
温枳哭丧着脸,“想什么?”
她什么都没做,什么孤男寡女?
蓦地,她愣了一下。
“瞧,这不是想起来了吗?”
她神色稍变,他便一眼瞧出来了。
温枳明白了,是因为洛时节?
“阿哥莫要胡说,我与洛大人清清白白,何来你说的这些勾当?”温枳气急,搁在他肩头的胳膊,抡着拳头,轻轻锤了他一下,“你莫要污人清白。”
容九喑仍是单手抱着她,像极了幼时抱她的样子,勾唇笑得邪肆,“我说你们不清白了吗?”
“那你为何说、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略有些气急败坏,连眼眶都红了,瞧着仿佛受了委屈,在他看过来的时候,愤愤的别开脸,不愿多看他一眼。
好似,生气了?
“你可知,帝王恩赐状元府,乃是过了东辑事的手?”容九喑开口。
温枳蹙眉,知道。
“那你是否又知晓,东辑事的人……在盯着他?”容九喑又道。
温枳默默的直起了身子,屏住呼吸。
“若是让督主知晓,你跟状元爷私相授受,走得分外亲近,可知道有什么后果?”容九喑仰头望她,笑意瘆人。
温枳居高临下的盯着他、那张冷峻无双的容脸,听得他阴冷无情的话语,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你,乃至于整个温家,都会成为东辑事的俎上鱼肉。”容九喑抱着她在屋内走了一圈,“你说,是清蒸好呢?还是红烧啊?”
温枳都快哭了,被他抱在怀里动弹不得,箍着他脖颈的胳膊,略有些发麻的前兆,“阿哥,你知道的,温家只是商贾之家,从不轻易与朝廷打交道,绝对不会有什么野心。洛大人……只是因为之前昏在临风楼前,被掌柜所救,这才感恩戴德,委实没有别的交情。”
“哦。是吗?”他不温不火的出腔,“小阿枳可真是菩萨心肠!”
温枳:“……”
到底要她怎么说,他才会信?
“阿哥为何不信我?”温枳眼底噙着泪,瞧着似乎快哭了,连嗓音都变得哽咽。
容九喑立在桌案前,烛火光亮落在她面上,衬得那张煞白的小脸,愈发的玲珑剔透,就跟剥了皮的葡萄似的,泛着迷人的晶莹。
“不如,让阿哥看看……小阿枳的菩萨心肠是怎么样的?”
他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缓缓下移……
温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