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棚里,人来人往的。
镇子口的十字路,赶考的人也是从这儿过,是以往来不少考生和过路客商,等着城门关闭之前,赶紧进城去。
温枳和四月坐在那里,要了一壶茶,几碟小菜,便坐在那里与茶棚的老板娘,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瞧着像是谁家的千金小姐。”老板娘给温枳添茶。
温枳眉眼温和,“不过是家里有几个银子罢了,商户也是吃的辛苦饭,如您这般,每日忙碌着,也是为了碎银几两。”
“是!”老板娘笑着擦着边上的桌子,“咱就是为了养家糊口,家里男人生病,孩子还小,不出来赚点银子,怕是全家老小都得饿死。虽然赚得不多,但至少有口饭吃!”
薄利,多销。
生意不忙的时候,老板娘便坐了下来,由着伙计打理周遭,“姑娘,你这是在等人?”
“嗯,等我家叔叔过来。”温枳回答,“老板娘,这儿就你们两个?”
老板娘点头,“是啊!”
“不害怕吗?”温枳低声问。
老板娘先是一愣,然后便明白了这意思,“这不是,没办法吗?怕是真的怕,谁不怕死?这拖家带口的,伤不起啊!”
“凶手还没抓住,您得小心。”温枳善意的提醒,“事儿就出在那头,如今连府衙都没办法,还不知道是不是镇子里的人呢!”
老板娘面色稍变,“这倒是,这倒是!”
下一刻,老板娘忽然尖叫起来,“哎哎哎,你个二傻子,跑这儿玩什么呢?去去去,回头吓着我的客人,走边上去!”
温枳与四月当即抬头。
只瞧着屠户家的傻大个,顶着满头的杂草,叼着一块肉骨头,蹲在草丛里嘿嘿笑着,听得老板娘的呼喊,他笑得愈发痴傻大声。
“漂亮的小媳妇,我的小媳妇……”
老板娘挥着扫把,“去去去,一边去,见谁都喊小媳妇,就你这样的,谁家好姑娘愿意进你家?快走快走,别在这里做白日梦。”
见着老板娘动手,伙计自然也不含糊,赶紧上前驱赶这大傻子。
“真是烦人,好事没他,捣乱倒是积极得很,一天不知道要赶多少次?”老板娘无奈的叹口气。
温枳问,“他是天生的傻子?”
之前听人说,他也可怜,那……
“那倒不是。”老板娘摇头,“他是小时候受了伤之后,夜里起了高热,没能及时救治,所以烧坏了脑子,才会变成这样的。”
温枳点点头,“原来如此。”
“没办法,各人有各人的命,这命数是天注定。”老板娘摇头,“谁让他有个不靠谱的娘亲呢?”
四月诧异,“那他现在这样,他的娘亲不管他吗?”
“管?上那儿管呢?”老板娘笑着打趣,“不知道跟哪个野汉子跑了,丢下一双儿女,早就没影了。”
温枳与四月对视一眼,“跑了?”
“嗯,跑了。”老板娘叹口气,“那女人是个不安分的,跑了也好,只是祸害了自家孩子,着实是不该啊!所幸,这磕磕碰碰的也长大了,只是来日他爹一走,怕是又没人能照顾他了。”
语罢,老板娘起身去招呼客人。
温枳和四月默默的吃了一口酱肉,着实有些同情这二傻子。
然,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哪儿同情得过来呢?
各人有各人的命,人的命天注定。
蓦地,温枳神情一顿,“唉?”
“怎么了?”四月忙问。
温枳摸着自己的耳垂,“我耳坠呢?”
耳坠,少了一只。
也不知道丢哪儿了?
“奴婢这就去找。”四月慌忙起身,“小姐您在这儿等着,千万别走开。”
那可是她及笄之年,父亲送的及笄之礼,丢不得!
“我与你一起去找。”温枳赶紧跟上。
两个人沿着回镇子的小路,一人左一人右,四月在前,温枳在后,仔细的查找着。
“四月,看仔细了,边上的草丛也找一找,今日风大,说不定是滚下去。那是爹赠我的及笄之礼,定要找回来。”温枳叮嘱。
四月猫着腰,仔细的查看着脚下,“知道了,小姐。”
只是,走着走着,四月忽然直起身,身后怎么没动静了呢?
下一刻,她慌忙转身。
身后小道上,早已没了温枳的身影,风吹着两侧的蔓草肆意摇晃,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小姐?”四月骇然,脸色已然全变了,“小姐?”
天哪,她家小姐呢?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不可能啊,若有动静,她怎么可能听不到?
难道是,钻进了蔓草丛中?
“小姐?”四月拨开蔓草,焦急的大声喊,“小姐,你在哪?应个声啊!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