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
X还算是“恭敬”地奉上了一袋血液。
“Pansy最近告假,没法亲自喂你,这段时间,你就将就一下吧。”X随口这么说道。
“嗯……”诺斯费拉图摸了摸下巴,“到底是告假,还是‘被告假’呢?”
这家伙能闻到活人的气息,根本骗不了他。
但无所谓。因为假的事情只要稍微转变一番,也就能变成真的。
“你明明知道原因,别做出一副一切事不关己的模样,先生。”
“嗯哼。”诺斯费拉图闻言勾起嘴角,他眼神玩味地看着X,微笑道,“她毕竟是我选择的人,亲眼看着她,我反倒才能安心些。”
“你最好不是认真的。”X警告道,“你活了那么长时间,见过的东西肯定比我多。你一定知道这种事情是不能轻易拿来开玩笑的吧?”
“若我真是认真的呢?”
“你……”
诺斯费拉图看着X并不相信的神情,淡然道:“我自然有自己的理由,主管。”
“无论你通过何种途径了解关于外界知识,但想必,你应该也明白一点——现如今,无论是听过初拥的转化还是繁衍,血魔在外界的数量已经寥寥无几。”
“她将会成为我最强大的同族之一,主管。”
“我们会成为都市的传说,甚至会成为都市阴翳夜空中的星——血魔不能成为都市的主人,但血魔将始终在都市之中有一席之地。”
“哇,”X一边发出机械化地赞叹一边鼓鼓掌,“好好好。”
能说不愧是一位活得很久还是贵族出身的异想体吗。说话的用词和举止当中显露出来的优雅,同时却在言语当中盈溢着对于强大的种种野心,都在透示着眼前的异想体极高的修养!
“可惜……”诺斯费拉图原本高昂的声线骤然下降,与方才的他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他故作惋惜地说道,“若不是因为你太过于特殊,否则你也本应该是我们当中荣耀的一员,主管。”
“谢谢你,但我不需要。”X急忙后退两步,唯恐诺斯费拉图扑上来也给他来一口。
即便他知道诺斯费拉图应该也不会那么做。
“你不试试吗?要弄来那些血,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X指了指那袋子血。他铁了心非得看着诺斯费拉图喝下去。
“……”诺斯费拉图沉默了一瞬。
他肉眼可见地轻微挑起了眉头,看上去对此相当嫌弃。
“哼,罢了。”他轻叹一声。
血袋上还贴心地做出了吸管的设计,看上去就是为了他这样的吸血种族定制的。
那是自然。毕竟都市之中的吸血种族,可不止血魔一种。
诺斯费拉图尝试着吸入一口。他拧紧了眉头,看起来颇为艰难地咽下了口中的血液。
腐烂死物的味道……像那群下层在肮脏泥泞之中流窜的老鼠……
令人作呕。
“怎么样?”X相当克制地压制自己内心当中的幸灾乐祸。他的心里知道答案,但他绝不会将心中所想表达于言表。
为了能源的收益,他不会选择惹诺斯费拉图不快……虽然他现在也没有高兴到哪里去。
“如果诺斯费拉图先生还能接受的话,我们回去会修改接下来的工作方案的。”
“什、什么?不,等等。”
诺斯费拉图那张优雅矜贵的脸罕见地出现了裂痕。
“这东西,我接受不来。”他直接了当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感受。
X装作思考的样子,停留了片刻,说道:“但你应该了解公司现在的难处,诺斯费拉图先生,我们的公司目前有且只有一个人类。”
“而从外界取得这些资源,需要足够的时间。尽管我们尽可能地做好了保鲜措施,但相比于活人的血,质量上一定会有所偏差。”
“而那些足够优质的血源……他们受到的保护使得我们无法靠近他们。不过,我可以保证我们已经尽可能地从中挑选出最优质量的血源了。”
“只能拜托你稍微委屈一下了,诺斯费拉图先生。这次的工作就到这里,虽然没办法祝你用餐愉快,但也希望你不要浪费粮食。”
说着,X一边朝着他挥了挥手,一边退出了诺斯费拉图的收容单元。
方才他说的那些仅仅只是“适时”的鬼话而已。
看着工作结果为“良”的记录,X稍微放松了下来。
“好的,下一位……”
一边说着,X拎着工作笔记,前往下一个收容单元。
“这个记仇的小鬼……”
在阴暗的收容单元内,诺斯费拉图抹去了嘴边的血迹,看着收容单元的大门,无奈地扶额。
“我到也是期待……主管,你接下来会做出什么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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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种血流交汇在一起,在同一具躯壳内相互碰撞,彼此交融……
不。
比起“交融”,那应当是一种“吞噬”的过程。
它们就像是来势汹汹的入侵者,一点一点地吞掉原本居住在那具身体里的原住民,然后把它们都尽数转变成为与自己相同的模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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汹涌而来的饥饿感折磨着Pansy的胃肠与神经。
她没什么食欲,对其他食物根本提不起兴趣,今天就连平日里应该去光顾几次的自动贩卖机都没有去过一次。
但她很饿,却不是要饿到昏倒,而是饿到要发疯。
那一种极度暴力的,想要将一切摧毁撕碎的“发疯”。
她的潜意识中一直都有一种声音,她在无时无刻地提示着自己,自己所渴求的应该是什么。
但那声音却始终模糊,她听不清。
她想起了那一次,她看到主管啃食着自己身上的肉。他的嘴上、身上还有地上,洒满了绿色的、泛着微光的血。
那疯狂、狼狈且悲伤的,分不清究竟是哭还是笑的表情,她始终记得。
那些同事里没有一个人这样过。主管为她留下了新的、足够深刻的印象。
她不想变成那样。不过,此时的她却依旧清楚地认为,她不会变成那样。
摧毁一切,但并不代表这“一切”的范围内包括自己。
她强撑着身体的不适感,进入了血浴缸的收容单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