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是友还好。
若是与杨明为敌,杨明要杀人怎么办?
她这个县令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不如先走为上。
待会若真死了人,她最多派几个衙役过来收尸,其它的也不会管。
“吁……”
来人很快,有个十几骑的样子。
为首之人一副富商打扮。
六十岁上下,老态龙钟,五官端正,骑起马来隐约有一些英武之气。
他身后之人个个都是精锐。
从气势上来说,已经在杨明见过的城卫军之上了。
想必也是时常在城外猎妖的主。
但这些都跟他没关系。
眼睛眯了眯,杨明将视线转到老人的旁边。
一匹骏马驮着一个被绑实的少年。
杨明认得他,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许三公子。
不过这位许三公子早已没了贵公子的派头。
全身上下似乎都被殴打过,有拳印,脚印也有鞭子的印痕。
看上去十分凄惨。
然则以杨明的洞察力,很容易看出这些触目惊心的伤只不过是浮于表面。
用上上好的药,三两天就能复原。
许青松原本清秀俊逸的脸青一块紫一块,完全没有了美感。
他的嘴被破布堵着,发不出声音来,一双充满煞气的眼睛看向杨明,瞳孔中的怨毒之色清晰明显。
这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知隐藏自己情绪的蠢货。
大概猜到了对方的来意,杨明双手枕于脑后,好整以暇地准备看戏。
“敢问,可是杨明杨公子当面?”
来人正是许家老太爷,许文青。
他一飞奔到杨明的身前,便下了马来,上前两步,抱拳,弯腰,行礼。
态度很端正,礼节也到位,在他身后,那十几个人也下马弯腰抱拳行礼。
如此知情识趣地表现,让杨明对这许老太爷的感观还不错。
于是便轻轻淡淡地“嗯”了一声。
对于杨明的轻慢,许文青似完全没有看见。
接着杨明的“嗯”字,继续往下说。
“先前老朽查到,我许家一位嫡子欲对令妹不轨,并行以强抢之事。”
“老朽深感惭愧,责令家奴狠狠责之。”
“而今老朽绑这孽子前来,便是想要寻求杨公子及家妹的原谅。”
“另……老朽谢过杨公子替老朽教育这孽子。”
“特意……附上二十万两白银以作酬谢。”
“望杨公子接下谢礼,老朽万分感激,不甚荣幸。”
可怜老人家六十岁的年纪,贵为天平县首富的存在。
只因许青松惹的一次许家后台都摆不平的祸。
三句话说出来,简直卑微,悲彻到了极点。
这里面几分真几分假,杨明不知。
他就算有非凡的奇遇,在演技上,怕也比不上这异界的老头。
本来原计划是要除掉这许三公子的,毕竟他对小妹起了歪心思。
但对方如此“真诚”的跑来感谢,杨明还真生不出火气来。
这个世界上,哪怕天下第一,也不可能随性而为。
除非你想变成一个没有道德,没有伦理纲常,没有规矩法律的孤家寡人。
看在钱的份上,杨明决定只断许青松的根,让他无法再对小妹起歪心。
也许。
对于许青松这种一心只在女人身上的男人来说,没了那个比死还难受。
此时许文青仍然躬着身体,看不见他的神色。
“嗯,礼不错,我就收下了。”
杨明淡淡地开口。
“不过你的惩罚貌似不够,我看不如将他的根除了,未免再去祸害别人,如何?”
许文青的额头已经浸出了汗水,他毕竟是个六十岁的老人。
又因事业太多而无暇修习武道,身体很快就吃不消了。
但他仍是不敢起身。
站在他面前的,可是一个一举杀了王县令,一剑灭了几百人。
谈笑间万箭成飞灰,城卫变土狗的绝世凶人。
介于王喜这个蠢儿子惹了杨明,杨明却没有杀他,而是灭了他老子的先例。
现在别说杨明只是要他儿子的根了。
就算是要他儿子的命,他也会不带半点迟疑的答应。
就怕杨明有一个杀老子放儿子的规矩。
今早的事情,许府安插在王府的探子已经将事情完完整整地给他说清了。
并着重强调了不可惹三个字。
许府强大的情报网,使得杨明刚出王府要到许府去时,就先被许文青带人赶到。
否则真要让杨明去了他许府。
无论是他要赔偿的银子还是对许青松的惩罚,都会加倍。
并且到了那时候,他所谓的真诚也将大打折扣,杨明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好说话了。
因为双方已经谈妥了,许文青便直起了身来。
没有多话,他向后打了一个手势。
身后立即有一人押着许青松到杨明的身前,而后退下。
“唔唔唔……”
许青松激动得大吼大叫,但嘴里的破布没有取下,只能发出唔唔之声。
杨明挥手扇了一个耳光,把他打得倒地滚了两圈,才停下。
破布从许青松的嘴里飞出,落在地上之时,刚好覆在几颗带血的牙齿之上。
“杨明……杨明……你不得好死。”
许青松如疯狗一般挣扎,从他嘴里吐出的咆哮声,明显带着点漏风。
“有种你就杀了我,你敢吗?你这个懦夫,我都要艹你妹了,你却不敢杀我。”
“哈哈哈哈,就算我不能行房又能怎样?”
“我照样要抓住杨洛颖,赏赐给我的家奴,让她夜夜笙歌,生不如死……哈哈……呃……”
许青松哈哈狂笑着。
许府的探子只会向家主一人汇报当时的情况,这是家主的核心权力之一。
任何人包括他的子嗣都没有可能染指。
而因为时间过于紧迫,许文青只得一边在赶来的路上将他重伤。
一边给他说杨明的恐怖与不可招惹之处。
为了让这个孽子有更深刻的认知.
还特意告知了王县令死于杨明之手,五千城卫军拿杨明毫无办法事实。
目的就是不让许青松对杨明有一丝的触罪。
但很可惜,正在受罚的许青松对此根本不信。
他认为许文青编造这些事实只是故意唬他,好让他不得罪杨明。
而在他看来,他们许家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根本就不用怕杨明。
一个人就算武力再强又有什么用呢?
不得不说,他犯了与王县令同样的认知错误。
因此在被带到杨明之前时,许青松对许文青的眼神警告丝毫都不理睬。
只是一个劲的怒怼杨明,誓要让杨明与他们许府和解破裂。
最后他就会让自家老爹看到。
杨明一介匹夫在他们强大的许府面前是何等的脆弱不堪。
看着杨明越来越阴沉的眼睛,许青松笑得也越来越大声。
但他的笑声没有持续太久,便被一道从天而降,忽然耀下的红芒给劈成了两半。
只能发出一声“呃”的音节,便陡然倒地。
鲜血洒红了干燥的大地,同时也让在场之人齐齐一震。
“三公子,死了?”
所有人都在心中反问了一句,然后他们下意识的就想拔出挎在肩上的剑。
“都住手。”
许文青一声厉喝,打断了这十几人接下来的动作。
他缓缓上前一步,再次向杨明深深一拜,浑浊的泪水自他苍老的面容流下。
“是老朽管教无方,令孽子不知悔改,在杨公子面前大放厥词,其罪……当诛,尔等今后绝不可因此生恨,寻求报复!”
“家主,何至于此,这人欺我许家太甚,就算不敌,我等亦有决死之心。”
“住口。”
许文青猛地回头,虎目怒视刚才说话之人。
“从今日起,你便不再是我许府之人,你……给我滚。”
此话一出,其余的人便如同石化一般。
嘴唇也如同被赶出许府的那人一般,剧烈的哆嗦着。
久久没有停止,亦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那人不敢置信的望着许文青。
不敢相信一向对他们和蔼可亲的老爷会对忠心耿耿的他做出如此残酷的惩罚。
“哈哈,我本贱命一条,索性便还给老爷罢。”
说着,他拔出腰间长刀,骑上马来,向着杨明发起了冲锋。
驾驾驾——
他不停的抽着跨下战马,使马儿发出痛苦的悲鸣,前冲的势头更加猛烈。
杨明无语的看着这一幕,搞不懂只是杀了一个纨绔公子为什么会引起其它人的不满。
不是应该在心里拍手称快吗?
理论上来说,杨明的想法没有错,但许府却是有很大的不同。
因为许府老爷子家教颇好,而他自己也对手下人管理严格却不严苛。
这就造成了许府绝大多数都是“良善”之辈。
这个良善是指对许府的良善与高度认同。
再加上他们这批人是许文青的心腹,从许文青还没发家之时便跟在其后。
可以说是看着许三公子长大成人的,也对这个家主的小儿子格外的好。
在他们看来,许青松只是犯了一个小错误,并且还没能成功。
却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在所谓的“主辱臣死”之下。
忠诚的他们认为,杨明已经有了取死之道。
碰——
疾驰而行的一人一马在半路中被杨明陡然覆下的长虹真气打得身裂骨碎。
那飞渐起的碎肉和血花,又被如炼狱般的真气灼烧成了虚无,渣都不剩!
许文青痛苦的闭上老目,良久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