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知心血来潮,端起一杯茶起身,“那我就把这里种上几棵樱桃树,来年等到了季节,我可以请你吃樱桃。”
她的生活就是这么随意,想到什么就要做什么,喜欢一个男人,就会对他好。
她很爱城市随心所欲的生活,爱穿名牌,爱开名车,吃好的,住好的……
沈世勋无时无刻不想带她回草原,但他又觉得,他们似乎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今晚向家吃西贡菜。
一家人从未尝过这样的特色菜,纵是向正义活了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西贡菜。
偏青色的糌粑,捏成了团,上面还带着厨子指纹的印子。
一盆煮的半生不熟的牛肉,带着血,边上一把刀,羊肠里包着羊血,又黑又难看,像极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物体。
边上甩着一截没有切好的羊肠。
牛舌寡淡,一看就全无食欲。
向次源看呆了,指着那盆半生不熟的牛肉,“这个还在冒血,确定熟了?”
“这是现杀的牛肉,就是这么吃的。”
“慢用……”
唯一还能看看的,便是各自面前的一杯油茶,还有摆在最中央的一盘奶渣包子。
别说家里人了,向南知其实也吃不下这些东西,她喝了一口油茶,低着头,向正义也喝了一口,当时被味道熏得险些吐出来。
“爸……”
“世勋啊,既然是知知招待你,你多吃点,这个……”
他望着餐桌上的狼藉,“合你的口味吗?”
当然,他上次回去得匆忙,都没来得及好好的吃顿饭,向正义动筷子夹了一个包子,其他人这才动筷子。
这顿西贡菜是向南知安排的,怎么也不能让她不高兴,大家陆陆续续的夹了菜,但那盘半生的牛肉,确实是除了沈世勋以外没人敢动。
向南知看他那刀就在牛肉上切,带骨的牛肉,外面一层是有些熟的,刀口往里一切,鲜血顺着银白色的刀滴在桌上,他毫不犹豫的放进了嘴里。
向南知忍住没让自己吐出来,但向正义忍不住了。
一口包子下去,以为是普通包子,不知道里面包了什么,酸酸的,腥腥的,他当场跑到边上吐了。
后来厨子解释道,这是奶渣包子,这是特色……
向正义又尝了一口血肠,就咬了一口放下了筷子。
这一桌子菜,属于贡族人待客比较高的礼仪了,沈世勋吃得倒是不错,还给向南知夹了个牛舌。
向南知强迫自己咽了下去,他又给她夹。
男人无非是单纯的觉得好吃,想要跟她分享,但向南知捂着自己的碗,摇头,说什么也不愿意张嘴吃东西了。
一桌西贡菜就这么被沈世勋一个人解决了,他最后咬着糌粑,吃下了最后一截血肠。
桌上剩小半碗牛舌和几乎一整盘奶渣包子。
牛骨上的肉被银刀削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猩红色的肉。
向正义和两个儿子早就下桌了,唯有向南知一手托着腮在这陪他,男人挑了牛骨上剩下的紧贴着的一片嫩肉,切下来,切成很薄的一片,递给她。
向南知正出神呢,被他手里的肉吓了一跳。
那片肉就在刀上,向南知抽了抽唇角,“这是……”
“尝尝,很好吃。”
向南知机械式摇头,“好吃你就多吃点。”
别给她吃啊,五分熟的牛排她都觉得血淋淋呢,这特么纯粹在开水里过了一下,“向南知,你相信我。”
“沈世勋。”
她连忙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你吃吧,我害怕。”
不是吃不下,而是害怕啊。
晚饭后沈世勋酒足饭饱上楼了,向南知悄悄咪咪往楼下跑,果不其然看到向正义和大哥二哥在一起开小灶。
其实他们也是没有想到西贡菜会那么重口味,膻味的羊肠包着羊血,这种变态的菜也能上桌……
几人光是看着都吐了,还有奶渣包子,向正义永远忘不了一口咬下去那股子酸臭的奶渣味。
厨子做的菜可能是正宗的,但他们不是西贡人啊,接受不了那些个重口味。
桌上吃酒店打包送来的席面,自然是丰盛的。
“咳咳……”
向南知在楼梯转角处轻咳一声,从青花瓷的花瓶转过去,看到了三人正抬头望着她。
“爸爸,怎么了,没吃饱吗?”
“知知……”
“大哥二哥,刚才怎么不见你们吃呢,现在开小灶,你们这也太不尊重人了。”
比起西贡菜,就连向南知亲自下厨的黑暗料理似乎都变得可口多了。
向正义顿时有点不知道怎么解释,倒是向次源清了清嗓子,递给她一盘糖醋莲藕,又将筷子拆好,“快吃。”
向南知绷住,没有去看那盘糖醋莲藕,向次源又道,“还有凉拌海蜇丝,柠檬凤爪,驴肉火烧。”
“你们这样是不对的,我好不容易请了厨子过来帮忙做西贡的菜,你们在这开小灶,刚才怎么不吃。”
“知知,我们毕竟是古城人。”
“那种地方的菜,你二哥我也算是见识到了。”
向次源以前去过金三角那块地方赌博,那里口味重,顶多是吃点蝎子蜈蚣,朝着虫子开始下手,他大可以不看。
但西贡菜简直神了,用平常能用到的食材做成那副样子,他想想都摇脑袋。
“知知,你也吃点,刚才你也没怎么吃。”
“大哥你不要乱说,我刚才吃得算多的了。”
向南知闻到那阵凉拌海蜇丝的鲜香,向景一又替她盛了一碗甲鱼汤,“知知,裙边,都给你挖下来了。”
向南知绷不住了,顺手搬了个凳子坐下,“二哥,酱鸭腿。”
“烧鹅腿也要。”
向次源给她扯了酱鸭腿,向景一又给他切烧鹅腿,一家子吃得其乐融融。
这一下大家都动筷子了。
“我们这样,沈世勋会不会不高兴?”
向南知嘴里塞满了肉,“我得赶紧上去。”
楼上,男人洗完澡出来发现卧室里空了,向南知身上有一股独特的香,她穿过的衣服,睡过的被子,包括整间屋子,都是她的味道。
她拿了睡衣出来,衣柜没关,一条手工缝制的裙子在那一堆名牌中显得尤其突兀。
并不低调奢华,鲜艳得充满了质朴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