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会儿,杨贺低着头。
手术室外女儿命悬一线,杨贺一个大男人哭得不成样子。
“诗琪要是出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杨贺的母亲哭得险些晕倒,但也不肯去休息,靠在椅子上。
忽然想到了什么,重重的打了杨贺的后背,连着打了好几下。
“阿姨……”
向南知想去拦,又怕被打,手伸出去连忙又缩回来。
沈世勋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也不是个爱笑的人,现在只要一看到向南知有些动作,他就觉得莫名的喜感。
这女人真的是属于那种……又胆小又热心的人,一点也没错。
“阿姨,别冲动,诗琪已经进去手术了。”
“你去找刘盼盼没有?”
杨母问她,“诗琪这个样子了,就想见她一面,她还是不是当妈的,怎么这么心狠?”
杨贺埋着头,眼睛也红肿着,看上去要多憔悴有多憔悴,“她再婚了,有孩子。”
“有孩子诗琪也是她生的,她就这么不管吗,你跟她说了没有诗琪得了什么病?”
杨贺叹了一口气,“妈,诗琪有我们照顾。”
“这孩子想她妈妈!”
杨母突然间不知道被触碰到了哪个点,伤心的哭了起来,“诗琪几个月大她就不管,我一口稀饭一口奶粉喂大的,现在病了她也不来看看,她不是个女人,她也不是个当妈的。”
杨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长期的压力让她喘不过来气,晕倒在手术室外。
向南知被吓得不轻,连忙喊了医生过来。
病房门口很快就剩下杨贺,杨贺冷冷的笑,“我不想她来吗,诗琪想见她我也想让她来啊,她不来我能把她绑来?”
向南知有些心酸,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妈妈。
小时候她也吵着要妈妈,向正义变着法找来家里的保姆,谎称是她的妈妈。
小时候不懂事,以为保姆就是妈妈,抱着妈妈长妈妈短的,没什么怀疑,后来大了,看到自己小时候抱着的保姆,回想起自己小时候朝着对方犯傻的样子,直接将自己喊过妈妈的保姆全都给开了。
她很生气,但她后来大了,早就过了需要妈妈的时光了。
摸着自己的小腹,向南知再看看杨贺为难的样子,想起杨诗琪病殃殃的脸,心里很有触动。
她妈妈是因病去世了,但杨诗琪的妈妈还在啊,就能做到这么狠心完全不管孩子吗。
拉着沈世勋到一边,“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我怎么可能不舒服,我只是觉得杨贺的前妻太过分了,诗琪都病成这样了也不过来看看,未免心狠。”
沈世勋也有些无奈,“等吧,估计出来还没这么快。”
“沈世勋。”
向南知拉了她一下,“要不然我们帮忙去把诗琪的妈妈请来吧。”
说得容易,怎么请?
“我不相信有父母能够狠下心不管自己的孩子。”
男人愣了一下,“有啊。”
怎么会没有。
生下孩子后不管的一抓一大把。
向南知只顾着自己的情绪,没有察觉到男人的脸色当即就变了,“生下来不管孩子的,那肯定畜生不如。”
“是,畜生不如。”
阿妈一个人带着他们兄妹在草原上长大的时候,那几年他还没有自理能力,看她一个女人在草原上辛苦,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很少有人能扛得住没有男人的生活,一个家里没有男人,等于没有了主心骨,任人欺负。
部落的人大致是团结的,但也有些小心眼的女人,时不时的爱欺负到阿妈的头上。
一旦部落里有男人过来帮了忙,在家里多呆了一阵子,立刻就有女人上门骂,骂阿妈是个没男人的骚母牛。
有次阿妈为了感谢部落的男人帮她打猎,请了男人进帐篷里喝杯酥油茶,那男人喜欢她,对她有感情,阿妈也半推半就的。
在草原上带着孩子的女人是可以再找的,男女之间这种事很常见,进行到最后一步阿妈却犹豫了,拒绝了对方。
结果那男人怀恨在心到处说阿妈脱光了衣服勾引他,惹得那家的女人上帐篷里来骂,叫上了几个跟她关系好的,将阿妈打得鼻青脸肿。
其实她这一生,如果没有他和吉拉,她会很自在,她可以改嫁,不至于拖着他们兄妹生生的耽误了一辈子。
她年轻的时候很美,却唯独看上了一个本就不属于草原的男人。
“沈世勋……”
男人回过神来,“嗯?”
“我想办法打听一下诗琪的妈妈,我争取让诗琪睁开眼睛能够看到她,算是给她的一个惊喜。”
沈世勋怔了怔,看着一脸认真的女人,“她的心不在诗琪身上,你图什么?”
“我想让孩子高兴,她心情好了也恢复得快,你等等我……”
“向南知。”
男人抓着她的手腕,轻轻的捏了一下又一下,女人的手腕怎么会这么细,好像一用力就能拧断。
他还在想那晚上怎么就把她搞成重伤了,还让她在医院里躺了几天,大概是她一直反抗,而他又偏偏控制不住自己。
想到这,男人连忙松了手,“你别贸然行动。”
“我只是想让诗琪高兴,她进去的时候还念着妈妈,肯定是很想妈妈,杨贺和他母亲对诗琪再好,女孩子总得要母爱的。”
“行,那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在这等了?”
“等有什么用,不如给她个惊喜。”
向南知勾了勾唇角,“行,那我们走吧。”
她抓着男人的手一起离开了医院,一个电话就查到了杨贺的前妻,说是前妻,倒不如说是前女友。
两人没领证,办了个酒席,婚姻甚至没有得到法律的认可。
男人开车,向南知看了一眼向次源发来的照片,“有时候不得不说,我二哥挺厉害的。”
“你看沈世勋,你觉得长得好看吗?”
向次源不仅查到了住址,还有对方的照片。
沈世勋瞄了一眼,“一般。”
向南知将平板拿起来了一点,“横看竖看,看不出是个薄情的女人。”
“向南知,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我当然知道,我看人还是很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