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勋没发脾气,只是冷冷笑了,“你觉得是哪种?”
“你要是欠钱了你跟我说,欠多少,我可以借点给你把债还了,那些事情还是尽量不要走,要真是遇到没底线的女变态,搞不好真的小命不保。”
杨贺说这话还是很中肯的,真的担心沈世勋会被那些变态害死。
沈世勋还没回答,杨贺便有了自己的判断,他忍不住又笑了出声。
“我猜得到底对不对?你缺多少你给我个话,要是差太多我也帮不了你,差得不多倒是可以帮忙想想办法。”
“我不欠她钱。”
“世勋,那你就是图她的钱了?”
“我也不图她的钱。”
“那……”
这不可能,如果是正常交往,那么有钱的女人怎么会找他呢,就算那么有钱的女人找了他,那他身上的那些伤怎么解释?
“沈世勋,有人找!”
一个人喊了一声,沈世勋往门口看去,丢了砖头。
工头看向南知来了几回了,开的车都是豪车,每次开的车都不一样,判断出对方身份不一般。
“世勋啊,你也干活干了好几天了,休息休息吧,喘口气。”
“工作的强度还好吧,吃得消吧?”
大家看沈世勋的眼神异常复杂,见工头都开始讨好他了,嫉妒的更嫉妒,眼红得更眼红,也有不屑的,但那些不屑中交织着这两种情绪。
沈世勋点了点头,女人站在门口,头发烫成小小的波浪卷,乌黑发亮的健康色,巴掌大的小脸妆容精致。
一身白色上衣,一件小短裙,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怀孕的样子。
男人走在前面,向南知有点跟不上他的脚步,“哎呀,你别走那么快呀。”
“你慢点走,这么多石头,我走着不方便。”
他身上依旧汗津津的,到了水管边上洗了把脸。
手一抹,水从指缝中流出,男人喉结滚动,望向她,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自打从西贡回到古城,她来的次数太频繁了。
她撑着一把黑色的伞,望着头顶的大太阳,“我们找个地方坐着吃饭吧。”
“回我那里吃。”
上次饺子店,她一共没吃几口,估计是东西不太好吃,她吃不惯。
向南知走在她身后,“回你那里?你不是住宿舍吗?”
“我搬出来了。”
向南知愣了一下,想起自己之前让他搬出去还被他怼了,后知后觉……
说着不搬,其实很听她的话嘛。
在西贡的时候又对她那么好,该不会是喜欢她吧?
表面看着凶,只是为了掩饰内心深处对她的情感,怕自己表现出来太过明显,所以一直用冷漠掩饰。
啧啧……
向南知脸红了,低头走在沈世勋身后,“你会开车吗,住的地方离这里远不远?我们开车过去。”
“不远。”
沈世勋回头,“你把车子挪一下位置。”
别停在他工地门口,这特么比工地老板开的车还要好,还是大红色,太扎眼了。
向南知乖乖的将车子停在了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打着太阳伞和沈世勋一起走在烈日下,走过几条路到了他住的地方。
他住的不是小区,而是附近的民房,一个很小的单间,里面一间屋子一张床,带着一个卫生间和一个做饭的地方。
屋内没有地板,区域很小,向南知站在门口有些无从下脚。
墙上挂着男人的几件衣服,再没有别的点缀。
“我,那个,需要换鞋吗?”
“你觉得需要吗?”
向南知穿着鞋子进来了,沈世勋从一个很小的冰箱和管理拿了菜和肉出来,“我随便做一点东西,你将就吃。”
向南知没有坐的地方,只好坐在了床上,她心里咯噔一下。
这种地方怎么能住人呢,沈世勋是不是真的经济很吃紧。
她记得上次在拉图住的酒店一晚上好几千,都是他付的钱,她还没还给他。
“向南知!”
“嗯,我都可以,我不挑食。”
就这地方,就这条件,她还有什么好挑的呢。
沈世勋在厨房里鼓捣了一会儿,油烟味整个屋里全是,他将靠灶台的窗户打开,让油烟飞到外面去,依旧呛得向南知止不住的咳嗽。
一盘小炒肉,一个素菜,一个番茄鸡蛋汤就这么好了。
两个碗,两双筷子,两个塑料凳子。
向南知坐在沈世勋对面,她看了看屁股底下的凳子,“我没发现这屋里有凳子,你从哪里拿出来的?”
“卫生间那边,墙上有两个挂钩。”
“哦。”
向南知怕他难为情,多少吃了些,将一整碗饭吃完了。
沈世勋又给她弄了一点汤,汤里飘着一点葱花,她一口喝下去,喝走了一大半的葱花。
屋里闷闷的,很热,只有一个小电扇子头顶盘旋转动。
她穿的衣服不厚,但一直在出汗。
放下筷子,向南知将凳子搬到了靠近风扇的位置,一丝丝风伴随着热气朝她扑面而来。
向南知闭上眼睛,突然道,“沈世勋,我们虽然没有感情,但我们算是夫妻,也有孩子,如果你有什么难处,你可以跟我说的。”
“我知道你的家庭有些……有些艰难,我或许可以帮你。”
“我的家庭什么?”
男人还在吃饭,一脸认真看着她。
向南知睁开眼睛,“就是……就是有些,有些……”
“穷吗?”
向南知如释重负,正想安慰他两句,男人放下筷子,搬了凳子往后退,坐在窗户口的位置上,他叼着烟笑了,很快笑容消失不见,平静的看着她。
“我父亲很早离开了我母亲,我母亲独自一人养大我和吉拉,吉拉很懂事。”
“我知道,她们都是很好的人。”
“是吗?”
向南知连忙点头,“是啊,我跟她们接触过,所以我……”
“所以。”他将这两个字咬得有些重,但整个人很是放松,“所以我没觉得我的家庭有什么拿不出手的。”
“我的阿妈很好,我的妹妹也很好,部落的人对我们都很不错。”
“我跟部落的男人也会有攀比,但比的只是自身的本事,赢就是赢,输就输了,没有阴谋,没有算计。”
向南知顿时语塞,发觉小丑竟然是她自己。
“向南知。”
“嗯……”
“你在可怜我?”
她心里一沉,是可怜吗?
她只是觉得他住这样的地方,在这么辛苦的地方工作,她会有些想要改变他,帮他一把的想法。
沈世勋是个好人,虽然那晚被人下药对她做出那种事,但她现在一点也不恨他了。
有人算计她,沈世勋无非是个被人利用的棋子罢了,他没有背景没有很好的工作,是古城最底层的劳动人民。
而也就是这样的人,被人认为最肮脏,最没有地位,所以害她的人会想到找这样的人来侮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