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勋看了索娜一眼,“别紧张,客户说要考虑。”
“怎么说的,刚才为什么突然让我出来啊,我进去听着,我也能帮忙说几句话。”
“这个客户我以前见过。”
“熟人啊,熟人就更好办了!”
沈世勋回到家,沈母正抱着德吉晒太阳,德吉勉强会走路后一直没闲着,走得特别快,迫不及待,好像还没走稳就着急学会跑似的。
沈母弯着腰一路追上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沈母已经开始有点驼背了,满脸皱纹,眼睛也不太好。
穿针都得喊来吉拉帮忙。
吉拉的洛桑也长得很好,吉拉每天除了带孩子就是帮着农场做一点事。
鲁尼更是不用说,从早忙到晚,也不觉得累,气也不用喘,跟丘尔和本昊几个关系处得非常不错,经常问他们满城县里的女人是什么滋味,外头的女人跟草原上的女人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鲁尼是好奇,但沈世勋听不得这些,每次无意中听了,上去朝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
鲁尼揉着自己的屁股后腿,“我特么就问问,问问怎么了,没吃过猪肉,总得知道猪怎么跑……”
沈世勋又是一脚,鲁尼赶紧跑开了,他骂道,“猪就是你这么跑的,跑得还不如你快!”
周边一阵哄笑,不明所以的吉拉大老远抱着洛桑跑过去,“大哥,你干嘛又打鲁尼啊,你别打他呀……”
“阿爸……”
德吉见了沈世勋就要抱,往他身上贴,男人一把将德吉抱起来,让德吉的脸靠在自己的怀里。
沈母见了,微微眯着眼睛笑,将晒好的蘑菇从绳子上拿下来。
“阿妈……”
“哎……”
“眼睛还好吗?”
沈母摇头,“麻麻乎乎。”
“阿妈,洛桑……”
“世勋,过来!”
沈母将德吉抱回去,“我带我儿子先去休息了,你忙吧。”
沈母别的事情都不清醒,唯独知道怎么带孩子,她将德吉认成是小时候的他,一直活在过去,但这样让她心情很不错,每天都很平静,不哭也不闹。
吉拉说,“阿妈这样挺好的,不用再担心她出什么事,比之前好多了。”
“万一有一天,她意识到都是假的呢?”
活在梦里不要紧,就把她突然醒了,知道儿女都大了,都有了孩子,而她一个人还在原地踱步,还在等那永远等不来的奢望。
“不会的,就算真的有那么一天,再说吧,现在谁说得准?”
“吉拉。”
“嗯?”
“要是有一天阿爸真的找到我们了该怎么办?”
“那当然是一家团聚了,阿妈肯定很想他。”
“那万一他有家了呢?”
吉拉错愕了片刻,“那也是我们的家人,对吗?”
“我们草原的女人也有钻帐篷怀孕的,嫁了人也不会被人瞧不起,都是部落的人,都是家人啊。”
“你不恨吗?”
吉拉抱着洛桑,看上去活脱脱的就是个母亲了,但眼神还是跟孩子似的,“大哥,你怎么奇奇怪怪的呀,有你,有阿妈陪着我,有鲁尼,有洛桑,我很好啊,我恨什么呀?!”
当时他跟向南知也是这么说的,他有母亲,有妹妹,很好啊。
爱向南知一场,他把自己都弄丢了。
沈世勋没跟黎清远妥协,他不愿意低头,不愿意认输,当天夜里就拒绝了黎清远。
这么多年没出现过的父亲,突然间出现,以如此趾高气昂的姿态出现,他要是朝他低头,那就对不起阿妈这么多年的等待。
她是老了,意识模糊了,记忆也错乱了,但人活一辈子,但求问心无愧。
他过去的人生黎清远没有参与,未来也大可不必了!
不是天养他这么大,是阿妈养他这么大,他绝对不能对不起阿妈,他一旦认了自己私生子的身份,阿妈就是外面人口中的野女人……
阿妈明明是正妻,才不是野女人。
夜里,黎陆川来到了黎清远的书房,上次后黎清远便没有再见他。
“陆川,这件事你做得很好。”
黎陆川眼皮子跳了一下,“是个意外,本来你是不可能知道的。”
“你跟向南知既然是朋友,那就让你去卖个人情。”
“什么?”
“把世勋的位置告诉她。”
黎陆川愕然,“爸,你……”
“他既然不肯跟我回来,让向家好好教训他,让他知道不当我黎清远的儿子,他的骨肉他也没办法做主,到时候他就……”
黎陆川没忍住笑了,“爸,你的手段,还真令人意想不到。”
早就知道沈世勋还是个硬骨头,没想到这么硬,但俨然老头子比他还要硬得多。
“交给你去办,你去办就是了。”
“万一他还是不妥协呢?向家之前把他打得半死,但他只要自己不愿意,没人能强迫他。”
“我有的是法子,你先去办,将功补过。”
黎清远特意提到了将功补过几个字,黎陆川想不想,都得硬着头皮去办。
次日早上,向南知的车刚从停车场出来,黎陆川边拦住了她的去路。
向南知摁了摁喇叭,车子始终没动,她只好从车上下来。
“南知……”
“能不能让一让。”
“冷吗?”
“不冷,你把车子挪开。”
大冬天的,向南知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裸粉色的围巾,衬得她的脸只有巴掌那么点大。
“陪我吃个早饭。”
“吃过了。”
向南知对他冷漠成了习惯,再也没办法用之前的好脸色看他,见他迟迟不动,微微蹙眉,“黎陆川……”
沈世勋要是真回了黎然,她就不会再因为生意上的事再找他了,和他就彻底没有任何沟通了。
所以黎清远做得对,让他现在找向南知过去,和沈世勋一刀两断,以后他的路就更加好走了。
黎陆川不慌不忙从手里拿出了一张照片,“记不记得这尊佛像?”
“我真的很赶时间。”
“相信我,再要紧的事不如这件事要紧,我们找个地方坐一坐,聊聊天。”
“黎陆川,你到底想干什么?”
“怕你冷。”
“佛像怎么了?”
向南知从他手里拿出了照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