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姓顾的走了不开心?”
回江城的飞机上,乔羽一直闷着不说话。
似乎有什么心思。
白千峰便想方设法搭话。
乔羽摇头,“不是,他走不走我才不关心。我只是……”
乔羽转头,望向窗外近在咫尺的云朵,忽有所感,“我只是没想好怎么回复宋小姐。还有,咱们在夜市上碰到的那个女孩儿,和顾成武实在是太像了,我觉得其中肯定有蹊跷。”
“那就查呗,横竖你现在不是在跟着苏喻搞这一行吗?没钱没关系,就当是练手,岂不好?”
白千峰依然笑得宛如春风。
他翻了翻乔羽手里的资料,“至于那个宋小姐,按照行规,实话实说吧,人家出钱,本来也是想买一个答案。”
“可是她要是知道她爸为了贴补她弟弟、她堂哥、她堂弟,想了那么多歪招儿骗她的钱,该多伤心啊?他爸想到了宋家的所有男孩子,却唯独没有想到她!”
乔羽讷讷地看向白千峰。
眼中有泪意。
想到自己的身世,想到自己的遭遇,乔羽又难受起来。
“五哥。女孩子的这一辈子真就那么不值得吗?小时候不被家人待见。生了男孩,家里鞭炮锣鼓,大兴庆祝。
生了女孩呢?
运气好遇见好的爹娘才能留下来养着。命不好遇见那心狠的爹娘,索性扔河里淹死。还有那更歹毒的,直接扔尿桶里淹死,扔山上喂野兽。”
“羽儿……”
“好不容易长大了,也不过是家里的一个工具,可以换钱、可以压榨。还有像那天投河的那位大姐,出嫁之后,娘家娘家回不去,婆家婆家待不下,哪哪儿都不是自己的家。”
乔羽的情绪十分低落。
白千峰没有着急安慰。
他回了乔羽一个微笑后,摸了摸乔羽的头,“这世上的女孩子是比男孩子艰难多了,说到底,还是千年的传统思想荼毒。
你我皆不是大圣大贤,大概是改变不了世人的观念的。但是咱们也还算有点点力量,起码比那投河的大姐强不少,是不是?”
乔羽不太明白白千峰的意思。
白千峰也不着急。
轻轻地抓起她的小手,放在自己手中,“咱们既然有点儿力量,也便可以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帮帮那些可怜人,是不是?”
“五哥你的意思是?”
乔羽还是没能明白白千峰的意思。
白千峰握住了她的小手,依然笑得温和,“我的意思是,你要慢慢地强大起来,不要再这么多愁善感。
往后有了钱、有了能力,再碰着那些可怜人,便可以随心所欲地帮她们。
又或者你还能变得更强,用你的能量影响她们,让她们渐渐觉醒,给这世上万万千千可怜的女孩子们一方净土,对不对?”
听君一席话。
胜读十年书。
白千峰简短的话语,轻轻松松化解了乔羽的郁闷。
再回到江城的时候,她已经松快多了。
因为宋小姐那边的资料还没完全到位,乔羽并未着急去见苏喻,也没着急回复宋小姐,而是去了公司上班。
段念已经很久没见到师父了。
见师父回来,高兴地和个什么似的。
连蹦带跳。
一整天都黏着乔羽。
乔羽倒是喜欢这活泼可爱的小丫头像个跟屁虫一样黏着自己。
所以吃饭的时候带着。
下班后乔羽说要去盛视娱乐城,段念非吵着要跟去,乔羽也没阻挠。
可巧刚到地下车库就碰上了顾成武。
顾成武绷着一张脸,神色复杂地盯着乔羽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挪开了目光,从乔羽身边绕了过去。
像是有仇似的。
这情况,就是乔羽想和他说一说滨城那个和他长得很像的姑娘的事情,也没心情了。
权当没看见这个人。
也挪动步子往前走。
“师父,你们俩吵架了?”
段念在旁小声地问。
乔羽摇头,“没有。”
“那我怎么看这个姓顾的表情怪怪的?”段念又瞅了瞅顾成武的背影,而后发表自己的意见,“不过吵了就吵了吧,师父,老实说我不喜欢他,我觉得他配不上师父你。”
“瞎说什么?上车了。”
乔羽戳了戳段念的小脑瓜子,并叮嘱,“可是答应我了的,去了那里不准喝酒,不准疯玩,逛一逛就送你回家。”
“好,我答应师父。”
段念抱住乔羽的胳膊撒了个娇,然后钻进车里。
可是她还没坐好,白桦林又出现了。
白桦林站在车边,拦住了乔羽上车,“小羽,我们俩谈谈,好吗?”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味儿。
乔羽一闻着这酒味儿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警惕地往后挪了几步,板下脸说:“这会儿没空”
白桦林追上去两步,“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什么时候都没空。”
“小羽!”
“白桦林,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你别再烦我了。”乔羽淡淡地说到。
小机灵鬼儿段念推开驾驶位的车门时,乔羽见机加了一把力,直接将白桦林用车门挡开,然后快速钻进车里,启动车子往前走。
速度之快,连段念都惊讶了。
白桦林并未去追。
看着乔羽离去的背影,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在爷爷奶奶的帮衬下查清楚了喜凤和顾瑶之事,也就是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白桦林更加后悔无比。
他一直知道乔羽好。
他也知道自己心里爱着的是乔羽。
本以为像她这样的姑娘,是可以牢牢掌控的,因为她会站在原地等着他,等到自己功成名就之时,道个歉、说两句好话,还能再寻回来。
可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么回事儿。
她彻底脱离掌控了。
也没有留在原地等自己。
而是循着她的方向,扑哧一下展翅飞远了。
“白桦林,你这算不算活该?丢了西瓜,捡了个芝麻,结果芝麻还不是干净的,沾了一身的淤泥。要吧,嫌恶心;不要吧,不甘心。真真是活该!”
白桦林自言自语。
直到乔羽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才转身离开。
然而一转身,就碰上了顾瑶。
今日的顾瑶没有浓妆艳抹,穿得十分单薄,披着长发,双眼含泪地走到他的面前,“桦林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突然和我退婚?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了对我而言是什么?是致命的打击!我们才订婚,要是退了婚,你要我怎么办?你是想逼我死吗?”
白桦林拧起了眉头。
顾瑶却一个趔趄,直接摔进了他的怀中,小脸哭得梨花带雨,“桦林哥,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从小喜欢你,你不能这么狠心地对待我,你要是让我丢尽脸面,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你要死就去死吧,不用告诉我的。”白桦林醉醺醺地回了一句。
酒精作用下,他完全没有丝毫的人情可言,冷冷地推开顾瑶,甚至于还拍了拍身上被她碰到的地方,十分嫌弃。
拍完既走。
顾瑶的眼里已经流不出泪了,而是血、是恨,是对已经远去到看不见了的乔羽的杀意,毫不隐藏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