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杜丽娘的梦中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草桥店救了集萤的柳梦梅。
自从那日进了织绣坊,柳梦梅便时刻窥伺着逃跑的时机,趁着陈最良查封崔府的空档,柳梦梅带着集萤从织绣坊的后门开溜。
草桥店是不敢去了,柳梦梅背着崔小姐一头扎进城外的小树林,风餐露宿了几日,集萤的伤势明显好转了些,也不再昏迷了。
这几日,看着柳梦梅对自己的不离不弃,集萤心怀感激,眼下望着柳梦梅莞尔一笑,把他给笑呆了。
“这几日,你不离不弃的照顾……”
“柳公子的恩情,小女子无以回报,公子如果不嫌弃……”
柳梦梅感觉自己的心口都要炸了,难道崔小姐要……真要回报一个以身相许么?
这么想着柳梦梅的脸都涨红,可他想听的话还没有听到,郑恒竟然再次出现在他面前,而眼前的崔小姐话还没说出口,就又变回自己的姐姐了。
“柳兄弟!柳姑娘!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你们了!你们怎么从织绣坊出来了?!”
“郑公子!”柳梦梅尴尬道,忽然想起来衙门的事郑恒未必知晓,便赶紧扯谎道:“前几日衙门里来人拜访府上,我看秋月姐姐们忙,不忍心再叨扰,所以便同姐姐告辞离开了。”
因着杜县尉那边也多有与织绣坊走动,所以郑恒也没在意,只说自己同柳毅、张羽来接莺莺,却误入了庵外迷宫,一时间走散了,又关切的俯下身为柳小姐把了把脉,“柳小姐恢复的不错,但还是需要静养,贤弟可不要再客气了,还是早点回倚云阁吧,小姐的身体是大事!”
柳梦梅绞尽脑汁,道:“哎,我正是想家里有那么一位高人来着,所以急着带姐姐去求治!”
“也怪我!如今我姑姑家遭事非,多有怠慢两位,还请见谅!至于小姐的伤势,据我所知,现今可解之人只有四位,你们拜访的是哪一位?”郑恒道。
柳梦梅本就是瞎编的,这下不知如何答复,却听集萤淡淡地为他解了围。
“皋野之泽的毛姑仙人。”
“原是天山道人毛女祖师!听说可是难求一见的!敢问柳小姐是她何人?”郑恒见集萤天仙一般,恍觉自己失态,退了一步谦恭一礼。
“我是她亲传弟子。”集萤道。
郑恒又谦恭地报了自家名姓,还问起柳姑娘芳名。
“叫我集萤就好。”
柳梦梅吃惊的看着两个崔府的人彬彬有礼的相互介绍,心下吃惊,难道这大户人家,竟然能大到公子小姐互不认识?!
三人寒暄时,一道寒光从背后直劈过来,好在郑恒早已警觉,他一把抱起集萤跳将开去,还不忘一脚踹开柳梦梅。
于是,这道寒光只将集萤原本身倚的大树劈成两半,一瞬间,树渣与飞石迸溅。
“是谁?!”
郑恒冲着寒光飞来之处大声吼道。
这时,一个少年执箫而立,白衣翩翩。
柳梦梅被郑恒踹开去后,躲过了一击,但却正摔在那少年脚下。
“我奉劝你们二位留下那女子。”少年面无表情道。
“你是何人?!”郑恒冷哼一声。
“我是何人,你们无需知道,我只是寻着狐狸骚味到此处。”
“你个变态!”柳梦梅爬起来,鄙视道。
“凡人总是愚昧至极。”
少年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方金色的印,朝着集萤抛去。那金印却是奇怪,兀自悬在半空中,却射出一道道金光打在集萤胸口,令她痛苦抽搐,同时身子也从郑恒怀里飘出来,似要被那金印收了。
郑恒见状,忙拔剑出鞘朝那金印狠砍一刀,金印纹丝不动,剑却断成两半,握剑的虎口也被震的发麻。
“快救她!”柳梦梅惊慌失措道,就看见集萤忽然吐出一口鲜血。
“奇怪了,怎么还不显出真身?”少年疑惑不已,“明明是有狐狸的味道。”
“狗屁的狐狸味道!”柳梦梅扑上去扯住少年。
郑恒趁机提起全身的气力,用那断剑再度狠狠的朝那金印砸下去,这一剑之生猛,生生将那金印砸落在地,剑也碎了。
金印停止了发光,集萤跌落在地,昏死过去,郑恒的手臂也崩裂了筋脉,鲜血直流。
少年摆脱了柳梦梅,捡起金印,就见那精致的印裂出了一道缝,上面沾满了血。
“怎么可能?!”
但还未及细想,柳梦梅忙将少年扑倒在地,冲着郑恒大喊:“侠士,快带我姐姐走!快走!”
少年顿时怒火丛生。
柳梦梅一介书生,虽然使出全力,也不敌这少年一指头,就见他轻弹一指,便令柳梦梅昏了过去,再起身时,发现郑恒早已带着那个姑娘逃的不知踪影了,愤怒地踹了柳梦梅一脚,便转身离去。
在一旁的树丛里,柳毅按着张羽目睹了眼前这一切。
“柳前辈,明明找到了郑公子,为什么不前去相助?”待他们离去,张羽才得喘息,不解问道。
“不行,那个少年可不是好惹的!幸好方才没先行一步!”
“你认识那个少年?”
柳毅并不想多言,推说不认识,忽又将张羽按进草丛,暗中窥探。
原本迷帐一般的白雾,如今忽然不再涣散,反而凝结起来,露出一条细细的小道来,一位仙风道骨的女道姑翩然而至,身后印着一位官员模样的人。
张羽一见,竟然是舅舅窦天章,要喊出来时,被柳毅全力止住。
道姑似乎察觉到了二人的存在,路过藏匿的树丛时,故意停顿了一番,说前面就是石梅庵,临末了,还将那浮尘用力一甩,才款款而去。
迷雾在她身后又吞并了小道,恢复了迷宫模样。
张羽挣扎开去,责怪柳毅。
但柳毅却让他轻声细语,只说今晚这里可是个热闹非凡之地。
张羽不满,却被迷雾阻拦,再也追不上舅舅,甚至也找不见方才昏厥的那个小书生,便生气质问道:“前辈,且不说这次你不行侠仗义帮助郑公子,前翻我们费劲周折把小娥姐带了回来,如今她父亲就在眼前,你怎能不让她父女相见?!”
柳毅不悦道,“现在还不是时候,那道姑也非一般人!”
说着一摸怀里,便心头一紧,那只盒子已经打开了一丝缝,小娥早已不知哪里去了!
“不好,必是那个道姑!”柳毅恼羞成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