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坐在亭子的长椅上,背靠着栏杆,看着眼前的柏油马路。
他讲述他的过往,我做他唯一忠实的听众。
“其实……这里的房子本来是我的,但是后面生病,去了各处的医院都查不出来,又是吃药,又是打针。
房子被我以低价卖了,五十万。是他们收购的价格,但是我弄这里都花了一百多万。
钱都拿去治病了,我爸妈还贴了四五万。”他仰着头,平静地诉说着,仿佛这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不是他经历的一样。
“吕芝瑶,你说医疗怎么查的出那种病呢?”小张侧头看我问着。
我有些不解:“什么病?”
“当乩童,但是我要走道,我不愿意断我的道,不愿意当乩童,祇们就折磨我,折磨直到我同意,他们才肯罢休。
因为我常常也会犯病,同行人看在眼里,都排斥我,觉得我就应该被附身,而不是出来走艺……”
乩童?那是什么?
我想了很久,也没有在脑海里搜索到这个词汇。原来是触及到我的知识盲区了!
我只好问小张,什么是“乩童”?
小张说告诉我,乩童,就是命里带仙缘,很不巧他命里带仙道佛三缘。
但是他祖上世代都是学道的,到了他这代,不可能去当乩童。
我思考着,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确实也没辙。
我此刻有些怜悯地看了小张一眼,随后又对小张说:“没事,以后你受磨难,也有我陪在你身边了呀。”
小张愣愣地看着我。
好半晌才又别过头去:“不用,这事我自己担着便行。你一个女孩子,我都受不住的苦难,更别说你了。”
我却笑嘻嘻地看着小张:“没事啊,我能吃苦,我要是陪你一起分担,那你是不是就没有那么难了呀?”
小张又想开口劝些什么,就被我打断了。
我起身去了做撑起的杆子上面,爬上去坐着,两条腿就这么晃来晃去,看着远方的蓝天白云。
三月的宁夏还很冷,我穿着一件克莱因蓝的毛衣,一条米白色的裤子,脑袋后面扎了个俏皮可爱的丸子头。
我当时只想着,小张好可怜,我以后要好好对他。
后来,我们回了山上,山主是下午回来的,回来后便去房里休息了。
看来,谁出去办事,都很耗费精力和体力啊。
这一天都平淡地过着,晚饭时候,山主,两位守山老爷子,小张和我,四个人围坐在八仙桌上吃饭。
山主坐上座,吴老爷子和周老爷子坐在一起,小张坐在老爷子们的对面,我坐在下座。
菜品还算丰盛,有小青菜,炒茄子,炒洋芋,番茄蛋花汤。
四个菜大家都吃的很下饭。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习惯性地不说话。
毕竟“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大家也知道。
在我收拾碗筷的时候,山主擦着嘴问我:“芝瑶,你去和小张办事的时候,小张教了你些什么?”
我放下手上收拾的碗筷,拉了凳子坐在山主一旁,开始和他讲述我去办事的经历。
什么文啊,符啊,咒的,还有唱经的韵,风水堪舆之类的我多少都会点了。
山主细细听着,时不时点点头表示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