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病人家属吧？”医生检查完把一堆单子递给裴言川，“先去把费缴了。”
裴言川不愿做多余的口舌。
接过单子，看到上面开的药大多都是用来消炎止痛的。
他皱眉道：“医生，她怎么样？”
大夫在病历本上唰唰地写着什么，字迹十分潦草。
她把听诊器挂在衣服口袋里，语气有点冷，“你是关心她有没有被打出问题还是怕承担责任啊？”
对于医生不友善的态度，裴言川有些莫名其妙。
“……”
医生“啪”地一声合上了夹子，冷脸道：“我们去外面说吧，不要打扰到病人休息。”
裴言川看了眼在病床上挂液体，陷入昏迷的江沐颜，抬步跟了上去。
关上门，医生终于爆发了。
“作为医生我无权干涉你的家事，但是年轻人，家暴是违法犯罪行为，一个男人的拳头怎么能向女人抬起来呢？”
裴言川听着感觉有些误会，便想解释，“不是的，我……”
“你不要再替自己狡辩了！”这位人到中年的女医生义愤填膺道：
“她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你作为家属一无所知？烧到40度才往医院送，我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把身体健康当什么了！”
裴言川闻言吃惊道：“这么严重？”
医生没好气道：“你不知道？她发烧最直接的原因就是伤口化脓感染了，看她这样子应该是昨天夜里就开始烧了。”
“你是她的爱人！她生病了你一点都看不出来？”
医生直摇头叹气，“现在的年轻人啊！”
背了个大黑锅，裴言川被训地哑口无言，每次想出口解释就被强行打断。
“你不用狡辩！”
“我必须对我的患者负责。”医生眉眼犀利道：“今晚她需要住院观察，根据醒来的时间看后续具体情况。”
“她身上有些地方的伤口要是再继续扩散下去，身上可就要留疤了。”女医生锐利地抬眼盯着裴言川，“这方面的治疗费用不小，你给她治吗？”
裴言川：“……”
被当作家暴渣男的裴言川额间青筋一跳一跳得，他扯出一个勉力的微笑，从后槽牙挤出一个字：“治。”
“好。”医生似乎就在等他这句话，早就写好的皮肤科的单子利落地撕下来一并放在裴言川手上那堆单子上方。
“好了，去缴费吧。”
医生似乎多一秒都不想再跟裴言川废话，扭头直接去查房了。
裴言川：“……”
他现在郁闷的想杀人。
*
江沐颜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见到了自己喜欢的那个人。
梦里对方穿着游戏英雄的衣服，一袭水墨长衫，身量伟岸，白色的长发在身后随风飞舞。
明明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可她直觉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
“言，是你吗？”
男人看过来的眼神很温柔。
江沐颜急切地想看清他的脸，但怎么都看不清。
她试图上前拉住他，可手碰到的地方瞬间就会化作齑粉。
她慌乱地在空气中捕捉那些消散的磷光粉末。
“对不起，言我不是故意的，怎么会这样……”
言温柔地注视着她，看不见五官，可江沐颜就是接收到了他此刻正流露着悲伤的神情。
【你不是故意的？】
男人张口说话了，跟游戏里的声音一模一样，果然是他。
磁性暗哑的声线在云雾中带着几分空灵，言的声音冷了下来。
【什么叫你不是故意的！】
言的话将江沐颜钉在原地。
【你把我当什么了？】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丑？说扔就扔，说不玩了就直接消失不见，连一句多余的解释都没有。】
言温柔的声线和冰冷的语气像堵围墙，将她困地喘不上气。
【对你来说，我到底是什么？】
【你觉得我很卑贱，任你玩弄对不对？】
“不是的！”
她大喊出声，倏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
喉咙像被炭火灼了般嘶哑干燥，梦里的画面栩栩如生，胸口酸痛的余韵还未彻底消散。
她按着心脏，一脸颓态地拔掉针，下地倒了杯喝的一饮而尽。
这时病房门开了。
医生见她拔了针管瞬间脸色就变了，“你现在还不能下地，有事按传唤铃啊，怎么自己就把针头拔了！”
女医生步履矫健，迅速把她按回床上，“还头晕吗？有没有什么症状？”
医生开始测量她的体温和各项指数，江沐颜摇了摇头，乖乖地任医生摆弄。
裴言川跟在医生后面进来的，一直没出声，抱臂靠在墙上，半张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已经退烧了。”医生测量完后说道，“你身体素质不错，比一般人恢复的快些。”
“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我给你开点药按时吃，回去好好养着知道吗？”
医生叮嘱江沐颜，最后一句眼睛看的却是裴言川。
裴言川：“……”
“谢谢医生。”
送走医生，关上门后两人谁都没说话，空气一时有些尴尬。
裴言川自从昨天回去后就一直没睡好，要是他昨天再去晚一点她就真的没命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就烦躁地毫无睡意。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个麻烦。
而江沐颜则是踌躇着该怎么开口跟他道谢。
两人各有心思。
还是裴言川率先打破沉默。
“收拾一下，走吧。”
没有过多的缀饰，裴言川去办理出院手续，先行离开了。
看着他消失在门口，江沐颜把本来想好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算了，找机会再谢好了。
把大包小包的药扔到车后座，裴言川带着她驶出医院。
一路上两人还是零交流。
江沐颜白着脸靠在靠背上一言不发，头发被吹地四散。
裴言川冷着脸“啧”了一声，“真麻烦！”
敞篷的车顶却默默地升了起来，江沐颜的座椅高度缓缓放倒。
她睁开眼正好看到裴言川的手指还在主驾驶位的控制按键上。
“别死我车上了。”
豪车的配置都是顶配，皮质座椅甚至比医院的床还舒服。
她惬意地调整了个姿势，倦意说来就来。
裴言川再看过去，就只见人已经睡熟了，耳边传来绵长的呼吸声。
她倒是睡得快！
他皱着眉恨恨地打开了空调，把车内调到最适宜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