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市长没吭声。
江沐颜打开手机里的视频循环播放,‘贴心’地把声音调到最高。
听到黄静和马瑶一条条地供述恶行,周市长脸色越来越难看。
江沐颜重新把纸从桌面上推过去,“既然我敢站在这里,就说明我有一定的把握从这毫发无伤地出去。而你,没有别的选择。”
“你可以选择不信我的话”,江沐颜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再过一个小时,如果我没有安全到家,这些证据就会立刻被我的人送到高局长手里,并且公布到网上。”
周市长脸色刷地白了,“高局长?”
他不敢置信地道:“你怎么知道高局长?他也知道这件事?”
江沐颜心里松了口气,猎物差不多已经入套了。
“暂时还不知道。”
她慵懒地提醒道:“不过你时间有限,他应该很快就要知道了。或许,你想他现在就知道?”
说着就作势要拨打电话。
“等等!”周市长这回是真的慌了,“你让我再想想。”
他六神无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他知道,知道了我就彻底完了。”
他得罪不起那些人,可高局长他更是得罪不起。
江沐颜见机继续施压,“只要你做到这三点,我保证你会相安无事。高局长那边你不用担心,这些证据到时候我会让你亲眼看着它被销毁掉,如何?”
“你是说,我能保住我的位置?”周市长仿佛看到了救星,无知无觉地在套里还把抓她的人当救命恩人。
江沐颜轻笑出声,愉悦道:“自然。”
得到肯定的答案,周市长似是终于下定决心,“好,我答应你。但是需要给我点时间,一个月,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
江沐颜把笔递给他。
“那么,合作愉快!”
……
“小颜你回来啦。”
回家时天已经黑了,江沐颜侧过脸遮住发白的脸虚弱地对老人点了点头,“吃过了吗奶奶。”
“吃过了。”老人转着轮椅像是在门口等她,眼里满是担忧。
很想问她今天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但话到嘴边又忍了回去。
老人踌躇着跟在她后面。
跟小甜长得再像,她也不是自己的亲孙女,老人怕管的多了连这个以后也看不着。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末了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小颜,学校有人欺负你吗?有人欺负你你一定要跟奶奶说,我……”
老人突然话语中断。
她这个老东西又能做什么呢?保护不了小颜,甚至连独立出门的本事都没有!
老人眼神黯淡,无助地不再张口。
江沐颜往房间走的脚步停了下来。
背对着老人,她的脸色在橘黄色的灯下十分难看,她眼前已经看不清东西了,下一秒都能昏倒。
“奶奶,没有人欺负我。我会给您养老送终,您不用对我小心翼翼的。”
她柔声道;“怎么对姐姐的,您怎么对我就好了。”
说罢没看身后热泪盈眶的老人,强撑着走回屋子,没让老人看出端倪。
关上门她才骤然瘫坐在地上,骤然放松她这才感受到身上的伤有多重。
在周市长那的群斗中她其实没讨到好处,但她决不能被任何人看出来。
还好今天穿的是深色的衣服。
褪下衣服全身上下到处都是淤青,被磕破流血的地方结痂了,伤口跟衣服长在了一起,她得生生把衣服从皮肉上撕扯下来。
上好药处理完一切的时候,倚靠在床边她近乎脱水,汗淌的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好半天气才喘匀。
从床底下拿出那本笔记本,她没有翻开。
已经是深夜了,可关上灯屋内的光线却依旧很足,破旧的小平房没有噪音设施,她在家里都能听到门外喝醉的酒鬼路过时嘟囔的胡言乱语。
床头靠的那面墙从顶部裂开一道不小的缝,透过缝隙还有风吹进屋里。
江沐颜不想去思考,这么多个冬天丁甜是怎么过来的。
脑袋越来越沉,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不出意外应该是发烧了。
已然没有再多的精力折腾,她抱住日记本靠在床边渐渐合上了眼。
天蒙蒙亮,江沐颜在夏天被冻醒了。
身上一片黏湿,但却忍不住打寒战。
这些事情还没板上钉钉之前还不能让奶奶知道。
简单洗漱过后,为了不让奶奶起疑她不去学校的事,准备好早餐,随意找了几颗退烧药吃了她就出门了。
早上五点,天还没有大亮,晨间的空气总是带着雾气,走在巷子里鼻尖全都是各类早餐的香气。
她戴上口罩帽子,一个人不知道现在应该去哪里。
姐姐的仇就报了?
一想到姐姐的惨状,她就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轻易绕过这些人了?
鼻子不通气吃什么都是苦的,她拔一颗棒棒糖含进嘴里,应该再狠狠折磨,把战线拉长一点的。
现在还不够尽兴!
她郁闷地踹飞脚边一个垃圾瓶子,没地方去,神不知鬼觉地就到了那个工厂。
四下一片荒芜,这里原本是重工业的制造厂,现在废弃在这,外围的围栏形同虚设。
时隔一个月再次踏足这里,江沐颜带几罐酒站上了曾经站过的那个地方。
不同于上次,这次太阳势头足的很,她喝完最后一罐酒,徒手把它捏扁扔到一旁,抬起手掌挡住太阳,怔愣地看着指缝露出来的光束。
她心里有点空洞,总觉得日记里还有一些事情她没注意到。
姐姐的死因也不该这么简单。
正午的太阳最是毒辣,江沐颜头有点昏,脚下当即有些不稳。
“小心!”
一阵风从身侧袭来,再一秒自己已经被一双铁臂卡住颈子拖拽到地上了。
她有一瞬间的窒息,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她心底有股无名火,又是哪个多管闲事的!
“是你?”
江沐颜愠怒地瞪视着裴言川。
“怎么又是你!”裴言川也很吃惊。
他没好气地从地上站起,嫌恶地拍了拍身上的灰,眼睛却锁住江沐颜。
心里暗自猜测,难道是没讨到好,在周市长那吃了亏想不开来自我了解?
不知为何,他蓦地对这样的江沐颜感到很烦躁。
“真麻烦!”
他垂眼俾睨着因不适轻微眩晕的江沐颜,“你就这点能耐吗?我真是高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