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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大衡二十四年 六月初五 立夏2(1 / 1)


夏至风起,天边燃烧的云朵翻涌又悉数散落,接着燃尽,如枯蝶般逝去。

所有关于她的回忆走马观花一齐闪现,起起伏伏充斥满了我整个头颅,如雨奔来又如风吹去,直到整个天地归化,变成了一条线,再也静止不动。

她摸着我的脑袋,轻轻笑着说:“小寡妇,有点出息好吗?”

我感觉有东西慢慢从眼眶涌了出来,稀稀拉拉的将回忆悉数打破,支离破碎落了一地。

我捂住嘴,任由那些东西从眼睛往下滑,经过面颊直到下巴尖,滚落砸在地面,瞬间便被滚滚热浪蒸发的无影无踪。

我扑过去,身侧的姚大家更快,她跌跌撞撞的冲过去。侍卫一把制住她,姚大家喊道:“齐王!齐恒孙子,给我滚出来!”

话未落地,齐王管家高声质问道:“荒唐,王爷名讳岂是尔等贱妇可直呼的?”接着又对我吼道:“贱妇,你瞪着我干嘛?”

齐王拨开人群,晃晃悠悠的从后头走的出来,

姚大家脖子上青筋凸起,浑身发抖。她心中应是挣扎了许久,这才咬着牙闭眼,吐了两个字:“齐王。”

齐王仰首示意侍卫松手,他笑了声:“嗯。”

他走近我们,人群顿时做鱼鸟哄散,接着他快速低头小声说道:“你们要谢谢她。”

姚大家扬起手便是一巴掌,却被眼疾手快的管家捉住,管家一把推开姚大家,骂道:“找死。”

我揽住思思姐的身体,不愿意相信这世界的残酷,可那双紧闭的眼睛却血淋淋的告诉我它的恶心。

齐王退后一步,四处瞬间涌出无数身穿盔甲的士兵,举着火把,燃起了一旁早就准备好的草堆,吓得剩下一点胆子大看热闹的人也是尽数散去,兵荒马乱中,齐王背手高声道:“陛下不仁义,便休怪本王无情。”

姚大家呸了一声,扭头将思思姐背了起来,右手拉起我:“朗月,我们走。”我脚底生根,不愿相信就如此作罢。

姚大家道:“我是如何教你的。”

我发着颤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我们还没走一步,齐王府的家丁便上前将我们团团围住。齐王又恢复了笑意,他道:“我有说你们能带走她吗?”

姚大家咬牙切齿道,人都死了你还想怎样。

齐王道,自然是烧了。

姚大家紧紧拽着我,不发一言。见齐王果真寸步不让,这才进而讥讽的笑道,人都没了,齐王就不能留个全尸吗?

齐王笑了笑。他说:“不过是个女人,不过是个风尘里的女人。我这是帮你们,还是说你们想惹火上身吗?”

我耳畔有片刻的嗡鸣,脑海深处浮现出藤条抽打的声响,是我娘在说丫头生下来是要被掐死的,是我爹再说,就嫁给林乡绅吧。慢慢的藤条消失变成了齐王的笑声,他说:“不过是个女人,你们至于吗?”我的眼前混混沌沌,莫名的浮现出姚大家在我十四岁那年,半开玩笑的对我说——女人如衣服。

火堆冲天的浓烟无情的盖去了天空的澄澈,变得黑暗压抑。我努力的刨开浓烟,妄图找到一方干净的空气,但是我无论怎么挥舞,它总是会黏在一起,钻进鼻腔让人窒息。

姚大家与齐王对峙着,下一秒她讥讽的看了一眼齐王,在我不可置信的眼神里,她在这无边无际的浓烟中,缓缓的跪在了地上。

她说,我求你。

齐王也愣住片刻,他不可思议的指着自己说,你跪我?听说当初你可是除了皇帝太后,连大臣娘娘都不跪的人,你跪我?

姚大家自嘲道,是。我跪你,我求你。

不知怎么的,我好不容易止住的情绪一下又涌了上来,即使现在是夏至,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是如此的炎热,可我却觉得心里无比寒冷。

思思姐死了,是眼前这个人的错,可为何是我们在跪地求饶?我知道我不能露出软弱,所以我只能低头将所有一切愤懑吞进肚子里去,我咬着嘴唇,逼自己咽回眼泪。

姚大家握住我的手,她道:“朗月,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不用哭。”

齐王仰天哈哈大笑,之后又摇摇头,他说世间最可笑的两件事,第一是相信别人,第二太重感情……你倒是一样不差的占齐全了。

说罢他挥挥手好笑的说,行了姚卜,我受了你一跪,便给你个机会。哎,女人还真是让人搞不懂。

接着他思索半刻,退后一步,他身后的一堆家丁一拥而上,手里持着倒刺的棍棒将我们围住。齐王的声音远远传来:“你们只要能带着她出了这街头,我便当什么都不知道。”

姚大家起身说,好。

然后她抓着我,对我说:“小寡妇,你别怕,咱们架着思思,顺着墙走,少一边人。”

她就这样背着思思姐,一只手拉起我,昂着头往墙边走去。

浓烟冲来,凶神恶煞的打手棍棒落下。不过片刻,我俩衣襟便沾染了血腥。

我无法去描述那一片血色模糊贴在身是何等痛苦,我只是记得自己咬着嘴唇忍着、强撑着,一边躲避木棍,一边毫无骨气的央求他们,能不能别打我了。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死死拽着我的手渐渐松了,姚大家衣服透了血,弓着身子。我也求饶到力竭,罢了声。只顾着死命推搡着那群家丁,一不留神,姚大家被倒刺打到膝盖窝,她没撑住一口气,半跪下去,又极快速的扶稳了思思,踉踉跄跄的起身拖着我往前走,血开始顺着腿淌了一地。

她说:“别停,别泄了气。”

可我挡不住那些落在身上的棍棒更别提护住她俩,深深的无力感铺天盖地而来,第一次,我知道了无用是何意思。

我痛恨自己软弱。

姚大家再一次被重重击到了腿部,她闷哼一声一只腿跪倒在地,我也架不住疼,被打的倒在了姚大家的一侧,蜷缩了起来。

姚大家松开了思思姐,艰难的翻个身撑在了我的上方,护住了我。

我有些恍惚,只是含糊不清的喊着别打了。有东西滴滴答答的落在我的脸上,姚大姐口齿不清的说,小寡妇你不要怕,有我呢。

耳旁一片肃静只余下烈烈风响。

棍起又落,从痛苦到麻木也只消得片刻而已。黄昏、星辰也不过转眼咫尺之间。故人耳语依稀只在昨夜而已。

昨夜梦里有姚大家也有思思姐和婉儿姐,她们温柔的抱着我对我说:“小寡妇,你不要怕,有我呢。”

泪水终究还是没出息的夺了眶,和血水裹成一团胡乱染湿了整个面颊,让我无法看清这人世间。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一把挥开了那狠厉的棍棒,翻身跪在了地上,我似恶鬼上身一般,举着爪子毫无章法的挥开那群打手。

他们以为我被打到发了疯,竟被吓到,一时不敢上前。只齐刷刷的看向身后的齐王。

我喘着粗气又哭又笑,胡乱抹一把脸,跪地抽出腰带将思思姐绑到了自己身上,紧接着一口气扶起了姚大家,架起她的手放在肩上。

我从不知道只是从门口到街头的距离,短短十几步,竟这般遥不可及。

齐王笑道:“有几分血性。”

管家忍不住道悄声道:“王爷……干嘛要为难两个女人。”

齐王悠哉悠哉道:“死了一个伤了俩。若是不差人去看看,伤了底下人的心。以后谁给她卖命?留个活路,打出去罢……过几日看看那边有没有派人去看……若是没有……”

“若是没有?”

“那便无需再等,可起兵了。”说完,齐王转身向屋里走去,大声吩咐道:“即刻启程回封地,不得有误。”

棍棒又一次逆着风落在了皮肉上,许是因为麻木所以不复刚才的疼痛,变的软绵,无力。我失去了知觉,忘记了疼痛,只盯着齐王街头那棵不知名的树,一步一步又一步的走。

我数着一,接着是二,三四五六七……最后一下是二十二。

我有些颤抖的跨出了街头,跨过了朗月的枷锁和女儿家的门槛。我听到那个架在脖子上的枷锁咔嚓一声,落了地。

我大声的侧过头对姚大家说:“你别怕,小寡妇在呢。你别怕,我在呢!”

姚大家神志不清的半挂在我身上,我提着一口气,右手搀着姚大家背上背着思思姐就这么一步一步的往回挪,我挪啊挪,挪着走过了东边的大街走过西边的小巷,我恍恍惚惚看见人们弃如敝履的眼神,嫌弃惊讶的目光,可我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躲避,我只能在这滚烫的眼光中一点一点往回走。

一直走。

直到我看到冠群芳那三个字时,这才终于如释重负的卸了姚大家说的那口气,倒了下去。

我也算死过了两回,水淹不死棍棒打不死,算是命硬至极了,可还会有第三回吗?

我不知道。

大衡二十四年 七月初七(农历五月二十) 小暑 烈日凌空

没了花魁的冠群芳,便不再是花柳河畔的第一楼。

七月十六,冠群芳关门歇业。

七月二十五,我一觉惊醒。满头大汗赤着脚下地摔在了门前。安茜姐将我背回了床上,她说我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清醒后又浑浑噩噩的躺了三天,发烧了三天,待我今日能起身下床,已过了小半月。

在这小半月时间里,屏翠山的道长送来些山珍还有自制的膏药,南宫偷偷的送来了金疮药。

而齐王一路被皇帝的兵马追杀逃亡。可惜天不佑陛下,明明好几次就差那么点就抓住了。但是还是被他给逃了。

齐王回了封地,犹如放虎归山。不日便起了兵。有道是天子无德惧我势大,设计构陷本王,囚于梁都。太后仁慈,欲救本王于水火,不想皇帝不孝竟软禁太后,以太后之命相胁本王。本王顾念早年太后恩德,只好卸兵退甲,屈居于皇城别院,甘为人质。不想本王的一再忍让,换来的却是杀身之祸。

幸而得贵人相助,识破皇帝美人计,本王率亲卫闯关奔命,本只想自保回封地,便长此相安,永不再入梁都。

万辞不想,皇帝却要永绝后患,对本王赶尽杀绝。

如此无德无义,不孝不信之人,本王便要替天行道,举旗反之!匡扶皇室之名。

此讨伐声一出,可谓是天下哗然,震惊四座。

梁都大臣纷纷上书皇帝,有道是为破除罔言,还请太后出面解释,避免谣言四起。

谁料皇帝却言太后自北巡回称病日久,太后重病无法下地为由驳回。只是请了一封太后昭书。斥责齐王妖言惑众,罪不可赦。

丞相跪求皇帝请太后出面,毕竟单只凭一封昭书难以服众。

皇帝与亲信南宫一番密谋,不听。点了兵,赐了虎符,这便让南宫长安率军迎敌,讨伐齐王。

不料齐王却是更快,不过五日又五日,便一举攻下和梁都仅一水之隔的临城,此情焦灼,南宫长安彻夜马不停蹄赶去临安,数万大军颇为疲惫,无力征战。无他法,为争取休整时间,只能打嘴仗,阵前劝降。与齐王大军城下对峙。

不曾想,临城交战只是调虎离山之计,齐王竟合北阳侯,湘王夹击梁都,梁都门前重兵压城,边关侯亭早前带走数万大军,根本来不及回防。

梁都便岌岌可危的成了孤城。

只半月不到时间,兵临城下战况急转直下。

我想不到齐王军队如此勇猛,只消得我大梦一场的功夫,便可将这天下局势颠覆。

我白着脸,赶紧又问安茜姐:“那现下如何了?”

安茜看一眼窗外,回眸叹气一声,接着低头言语道:“齐王的大军停在了梁都北城外,他言:‘只要放了太后。便可以对皇帝既往不咎。’”

朝酒叉腰吐槽道:“既往不咎?骗谁呢?想不到这齐王倒是挺会赚名声,明明是兵临城下,还要捞一波救主的名望。”

如今这形势,若是皇帝失利,保不齐就拉着太后同归于尽。祸福只在旦夕之间,我们更是逃不过一劫。

安茜姐温柔一笑:“不,皇帝老儿现在还不敢动太后。他若动手,那便是坐实了齐王数落他的罪状……这不仁不义的君王,你说天下百姓会怎么编排呢?你说后世史书会怎么写他呢?他是要面子的,除非鱼死网破,不到最后一刻,万不会动手。”

安茜姐继续拍拍我得背,让我躺好,对我又说:“况且前线吃紧,钱粮兵马皆扰的他分身乏术,也顾不上想这些了。”

我问:“皇帝可是想跟齐王耗着,等诸侯出手援兵?”

安茜姐替我掖好被角,回道:“是,只是我们知,齐王岂会不知。现在静观其变,若是真有不测……咱们也就好趁着城破,逃命去。”

话说至此已是最坏处,既然做好了最坏打算,我也没什么好问的了。

安茜姐起身给我倒了杯水,她手有点抖,声音向室内飘在风中:“姚大家浑浑噩噩的,还躺着……我去城南买了副薄棺将思思安置了,停灵在院里。明夜是她三七,按规矩是要停够七七的……但是如今这架势,也不知道真打起来还有没有人能去送她一程了。小寡妇你明儿能下地了吗?”

我努力遗忘的东西再一次涌上心头。

我强压下去难过,点点头张嘴道:“能,当然能,对不起。”我声音哑的厉害,就似破风箱在漏风,难听的要命。

安茜姐沉默着又拍拍我背,她说:“对不起该我说的。”

入了夏,尸体便腐烂的快,之前是他们一直拿冰窖里的冰护着思思姐,现在冰尽粮绝,也不能再拖。

我们不敢声张,只是挑了个月明星稀的明月夜,安茜姐领着我和姐妹们咬着牙,将那口棺材抬到了南城外墓地。

我们扛着锄头,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挖了好久的地,月亮出来又散去,我们一个劲的埋头苦干,满头大汗也没有一句话,也说不出一句话。

直到棺椁落了地,朝酒才抱着那块板子低声问:“刻什么?”

坟前是不敢写她的名字的,我们几个小的又不太敢拿主意一致看向安茜姐,安茜姐说:“就,无名氏吧。”

墨莲抱着小天玑背过身,窸窸窣窣,应该是哭鼻子了。小天玑控制不住哭的大声了点,晚舞赶紧捂住她嘴,把她的头摁在了自己怀里。

金莲低着头拿火折子把那三炷香萦燃,摆好。

我上前跪下为她和了最后一捧土。我说:“思思姐,婉儿姐在你身边,不会寂寞的,我给你放上一盘子梨。对不起啊,我买不到你爱吃的苹果,来年胡商进城。不管多贵,我定给你买吃。你千万别骂我啊……思思姐。”

姚大家依旧卧病不起,我们回去见她,趁她半梦半醒间,跟她一五一十的讲了这段期间大大小小的事,她还发着烧,半清醒半糊涂的。眼神涣散,一看就是个没听进去。

朝酒叹气道:“罢了,先养病,养病吧。”我点点头,刚一起身,姚大家忽然一把拽住我袖口,对我说:“小寡妇,你看这以后再也没人能跟我顶嘴了,我无敌了,哈哈,可是你能想象吗!无敌原来这么寂寞。她说,小寡妇,我要杀了那个王八蛋。”

思思姐走的太过匆匆,就像出了趟远门,只是来不及提前跟我们打招呼而已。我到现在尚且还不能确定这是真的。记忆只停留在她穿着一袭红裙跳舞的瞬间。

所以倒也哭不出出来。

七月下旬一日,白日吃的梅菜饼又干又咸。夜里我毫不意外的口渴起身,几步路我不想点灯,便抹着黑去桌前倒水。

月光就这样从幽暗的云层后探出了头,洒在了我厚着脸皮向思思姐讨要来的那个大花瓶上,我端着水杯一饮而尽,看着那个花瓶一动不动的放在那,仿佛故人已去,魂归来兮。

我有些出神,也不知道怎么的,记忆又开始清扫我的脑海。突然就清扫到了五月初,立夏那日。

思思姐对我说:“小寡妇,你有点出息行吗,别老是唯唯诺诺的,扛不起事。”

我心头一颤,原来她没有去的匆匆,没有胡闹乱来。她有早就交代好,她真的有想保护我们,只是我太蠢,到现在才看得清楚。

我抱着那个南洋花瓶,对着月亮坐了大半宿,一如思思姐说的那样,没用的往下淌了泪。

我一边掉泪怀念死去的人,可又生怕被活着的人听到了,更平添伤心。就只好撅着屁股抱着花瓶。用被子蒙着头抽噎,直到实在倦到不行昏睡过去,这一夜才算了。

第二天我是被那花瓶膈醒的,我揉了揉浮肿的眼睛,发现里头贴有一张纸条。

我急忙捞出来看,是思思姐的笔记,她潦草的写着朗月你要好好听姚大家的话,我那些剩下的银子就留给你了,你记得替我跟董德隆一句,算了,也没什么说的。照顾好大家。

我想起姚大家教过我的一句“寒窗光泪逝,寄语北风传。”想起她教我的“斯人已逝,生者如斯。”可是道理都懂又有什么用呢?道理又不能代替情感,依旧还是会很痛。

于是我又抱着那个花瓶对着太阳坐了一天,罢工到大家喊饿为止。

七月二十一,思思姐送墨莲的簪子坏了,墨莲便送去金饰店里修,老板娘掰开珍珠托,发现里头卡着一条丝绸卷,密密麻麻的写着对她的嘱托。

七月二十二,金莲整理旧衣,发现思思送她那叫件衣服夹层缝了暗袋,里头也塞的有纸条,潦草的写着这衣裳虽然是我给自己准备的,但是估计自己是用不上了,就给你了,嫁人以后好好过日子,要开心。

七月二十三,安茜姐将自己的口红纸盒拆了,不负众望的里头果然塞了东西,那是一个小小的纸做香包。

香包里是一张符咒,安茜姐一边说着,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思思咒我呢,一边将纸包打了开。

七月的夏风太大,一时吹的人睁不开眼睛,我接过符咒翻过来,揉着晦涩的双眼念道:“惟愿平安。”

底下的小字写着姚卜,安茜、朗月……

七月二十六,夜里下了雨,我怕思思姐新墓断了香火,便和安茜姐顶着暴雨去看她,谁知远远的便看见那里跪了一个人,素衣黑靴,身旁一把白色折扇撕成两截,哭的撕心裂肺,不能自己。

七月二十八,我亲自将思思姐的房间落了锁,也终于接受了思思姐已经死去不在的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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