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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大衡二十一年 七月二十三 大暑(1 / 1)


大衡二十一年 七月二十三(农历六月初三) 大暑 苦热

不知不觉今年入了三伏,大暑已至,实在是热的不行,寻常女儿家早就在家避暑不出了,但是这并不妨碍老油条南宫长史出门。

她已经完全把我们这当成了饭后消遣的茶楼,她从一开始小心翼翼穿着男装登门,到现在大咧咧的直接翻墙入室。

梁上君子做的好不快活。

姚大家有好几回都被她吓的大喊进采花贼了,南宫长史只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她嘴巴,理直气壮的说我都翻三回了,你竟还没习惯?

姚大家没好气的背过身,哼哼道:“哪个正常人会习惯别人翻墙啊!”

南宫长史倒一杯茶给她,低声道:“家里闷,这里很好。”

姚大家接过茶,翻个白眼冷冷道:“是,你是解放了,东宫三天两头闹太子妃失踪,要是查到我们拐跑了太子妃,这算是怎么回事?”

太子妃只能抬头望天,装傻不说话。

南宫长史和思思走的近,姚大家爱屋及乌并不想理她,说完狠话就背过身自己去看书了,谁知南宫长史没离开,凑过来看了一眼:“你又在看这些费神的书了。”

姚大家是个文化人,她最恨读书无用之说,于是恶狠狠将书一拍桌子上,怒道:“你个大老粗,你不懂!光会打架,不会兵法有什么用。”

南宫长史皱眉:“我能杀就行了,玩什么心眼。”

“这哪里是心眼,这叫计谋……可以用最少得兵力获得最大的胜利。”

南宫突然双眼大放异彩,来了兴致。

于是乎,二人胡天海地的侃侃而谈,从白天聊到黄昏,从黄昏聊到半夜,说至投机处就哈哈大笑,大有相见恨晚一见如故的架势。

直到思思姐一个鞋子从房里飞过来,骂道:“你俩说了一宿,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南宫长史有点爬墙头被抓包的羞耻感,颇为不好意思的搓着衣角说:“你,你都听见了?”

思思姐啪的一下将窗户关了上,吼道“我不聋!”

大衡二十一年 八月初二(农历六月三十) 立秋 万里无云

八月的秋老虎余热猛烈的攻击着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我和金莲常常被热的一天冲三次凉,特别是我在厨房做事,更是热的不行。我将厨房的窗户大大的敞开,门也开着。这不,就刚好看见南宫长史从后院旋身而下。

没错,南宫长史已经正式在冠群芳安了家,一三五在思思那,二四六就绝对在姚大家那,至于七……留在东宫,用思思姐教的招数和姚大家教的兵法。陪太子读书。

虽然据说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对太子效果并不见好,还把太子吓的连夜请了五个巫医来给南宫长史看病。

但是南宫长史还是很得意的认为自己学到了精髓,她对太子说“你个大老粗你不懂!”

秋分后中秋节前夕,我和金莲开始着手清理打扫院里的枯叶败枝,整理间忽然发现西南角落,姚大家的屋子后面突然多了个晾晒茶叶的架子,这茶叶架五层高,但平常也从不见姚大家晒茶,只是再仔细一看,满是脚印。

思思姐戏谑说,这那里是什么茶叶架,就是方便汉子翻墙偷人用的……呵,人家都是夜会情郎,你夜会太子妃,真出息。

姚大家嘴硬死不承认,她说,我只是怕东宫发现太子妃翻墙青楼,还摔坏了。这要是兴师问罪。这罪责你们担当的起吗?担不起对不对?那就对了,我这是在帮大家,一人吃苦幸福大家,你们得感谢我。

各位姐姐齐呵呵道,那我谢谢你。

大衡二十一年 八月初七(农历六月十八)立秋 秋暑日盛

今日立秋,本是酷热的天却下起了秋雨,雨滴淅淅沥沥的打在屋顶,像极了儿时家中的滋味。我与朝酒在后院做着女红,听着雨声我托腮望窗,忽的有些想家了。我搬起指头算着离开家的日子,数着数着就没由来的难过起来。

见我难过,朝酒不解:“你家里头都忍心看你泅河淹死,你还记挂他们?你可真是个圣母。”

我不满她如此说我爹娘,便着力反驳:“他们也是没有办法,这不能怪他们。”

朝酒眨巴眨巴眼道:“没有办法?你家还有个哥哥,好手好脚四肢健全,却要靠卖女儿生存,这叫没有办法?你被淹死他们眼睁睁看着,这叫没有办法?”

我被噎的说不出来话,便开始不讲道理起来:“我们那都是这样的,嫁人彩礼给爹娘本来就是应该的,你不要挑拨我跟爹娘的关系。”

朝酒眼神变得可怜起来,她拍拍我头,骂一句傻子。

我气呼呼的:“我才不傻,就是该的。我爹娘怎么会害我。”

秋雨下的快,去的也快,没多久天边就挂了彩虹,朝酒手中活不停,只是摇头叹气:“你这脑袋瓜子算是被祸害惨了,也不知道姚大家多久才能给你掰过来。”

我心中委屈,只觉得外人说了爹娘的不是:“我爹娘不是那样的人,乡亲们都夸他们是好人。说他们善良、本分。”

“老实本分的人却卖女儿换钱,这本分真是好笑……倒是你,你被卖给那七十岁的老头就一点不伤心?”

我得意道:“不伤心,这还是我主动提的,我也要为家里考虑啊。再说了,隔壁的姐姐也是这样的,十几岁就嫁给了隔壁村的傻子,彩礼还没我多。大家都这样,我记得他们都说女子就是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能挑剔,就该这样的。这是命。”

朝酒不解的笑问:“他们是谁?”

我答,就是所有人啊,我身边的,大家伙都这样说。

朝酒摇头说:“他们是骗你的。”

我不明白我一个弱女子,他们为什么要骗我,朝酒想了想只是说,倒也不是骗你一个,骗的是我们。

我被她说的更晕了,完全不能理解,朝酒看着我只说:“没事,日后姚大家会让你知道的,她是个好老师。”

大衡二十一年 八月二十三(农历七月初五) 处暑 烈日炎炎

八月二十五的早晨,天不见亮,鸡刚鸣了三遍,院子里响起了刀剑争鸣的声音。

我挑着水,刚将厨房里的大缸装满了,扭头出来,便看到了白朴姬在园中起武,她使一把银色短匕,匕首在她手中千变万化,手起刀落之间皆是刀刀致命的打法。

金莲捏着小竹扇坐在一旁,看的目不转睛连风都忘记扇,只是一个劲的鼓掌。

我绕过去凑上前对她说,金莲你不觉得白朴姬姐姐真是帅呆了吗?比只会背书可帅太多了!金莲连连点头,比划着,是的是的,我也这样认为。我说,干脆我们跟着白朴姬姐姐学个一招半式算了,以后说不定还能开个武馆。

金莲还没回话,我俩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做什么春秋大梦,想都不要想!”

我吓了一跳,转身一看,竟是姚大家抱着手臂咬牙切齿的看着我俩。

她咬牙切齿的说,学那劳什子打打杀杀做什么?只有读书才是正途。少动这些歪门邪道的鬼脑筋。

说罢,姚大家上前将白朴姬放在桌子上的心法秘籍迅速翻看了一遍,她轻蔑一笑,对着我和金莲说她这便将所有内容烂熟于心。

上次她出丑的样子我还历历在目,我想不光我该记得,姚大家自己也同样该记得。

可我看她那挑衅的样子。我想,这便应该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我还来不及劝住她该回去吃药了,她便洋洋自得的开始犯了病。

她对着白朴姬指手画脚,一会说她这招不对,一会说这动作与书上不符,错了,她挽起袖子笑着说:“白朴姬,你真不行。”

白朴姬忍无可忍,对着她上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刀,姚大家吓的抱头鼠窜,她说别别别,我不说了不说了,侠女饶命。

姚大家在我和金莲面前再一次丢了面子,挂不住老师的尊严,她很不甘心的指着白朴姬说,你看着这女人就是花架子,看上去很能打罢了,其实没什么用,我告诉你们,就我这样的身手,她打我一巴掌,我虽然可能会倒下,但是我还是要说,她就是有问题的。

我和金莲只能拍着马屁说,是是是姚大家您说的都对,对极了。

姚大家挽了尊,马屁被拍的舒服极了,就不在管我们想学武功的事,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可是那句老话说得好,骄兵必败,水满则溢。

果不其然,她昂首挺胸的走出亭子,一个标准的左脚拌右脚,摔的个人仰马翻。

姚大家疼的死去活来,哼哼唧唧的被我搀回了房,她叫唤中还死撑着说,自己就是故意的,因为只有这样做,才能展示出学武摔到是有多痛不欲生,她以身试法才能打断我和金莲想学武的愚蠢念头!

白朴姬无可奈何的收了刀,一个纵身飞出了院子,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叫来了于小敏,于小敏对着姚大家左看看右看看,药没开针也没扎,只是边收拾药箱边说,没什么大事,但就是可能以后死了不好遂她心愿火化,只能用一丈高的黄土埋了。

我不明所以,无比好奇的问为什么?

于小敏收拾好东西,将双手一摊说,还能因为什么原因?嘴太硬,烧不化呗。

大衡二十一年 九月初七(农历七月二十) 白露 日照明朗

民间早前就有传闻,说是邻国北夜有意示好,愿送嫁和亲公主。果然空穴不回来风,时至九月初,皇帝便下了旨。证实了传闻并非假,皇帝陛下新纳了北夜的妃子,封为萧妃。

这是大衡破天荒头一次有人一进宫就是妃位。只因为这位萧妃是邻国北夜送嫁和亲的小公主。

作为两国邦交友好的象征,皇帝怠慢不得,故而破例给了妃位,还给她专门辟地,翻修了一座独栋的院落,用以居住。

萧妃是北夜嫡出的小公主,据说她哥哥,也就是那北夜的皇帝,对她是极其宠爱,那叫一个娇生惯养。

也许就是太过奢靡,以至于她的那些惨绝人寰的挥霍事迹,早在还没进这梁都城便传了开,百姓们津津乐道她有多么金贵,什么一路遇山开山,遇水架桥,什么连喝的水都要是当天的露水才行。只恨不得是把她传成一个天下地下绝无仅有的仙女才是。

我听朝酒绘声绘色,讲的有滋有味,心中不免好奇,我问:“她这样做,难道不会引起民愤吗?”

朝酒满却不在乎的挥挥手说道:“哎呀,当然不会啦,这公主越是挥霍越是金贵,越能说明北夜重视咱们大衡,这才会把养的如此金贵的公主送来和亲。这啊……是诚意。”

我犹如醍醐灌顶,不由感叹同人不同命,原来这世上真有人连铺张浪费都能让人如此欢喜,人比人,果真气死人。

萧妃进梁都哪天,并不太平,本是上午巳时便能入得城内的,却被她硬生生拖到了傍晚。

她领着送亲的队伍停在城门前抵死不进,和迎亲的内官大批人马死死对峙,守将耐着性子问她侍女为何不进,侍女无理取闹道,公主需得走正门进,是绝不走那偏门的……

这让守将犯了难,毕竟人人皆知,这都城正门除了皇帝能走,皇后娘娘嫁进来那一次能走,还有武将德胜归朝能进,平常是不会开的。

她一个小小的公主,又何德何能?

可你别说,她还真能。

两支队伍从旭日东升拖到日落西山,僵持了整一日,谁也不肯让步分毫。

最后还是这位小公主自己破了僵局。

她穿着一身金边火红嫁衣,施施然下了车。右手举着大衡皇帝作为聘礼的开国宝剑,左手举起北夜皇帝的龙吉配剑。对着迎亲队伍道。

她说:“诸位应知,本宫来,不是公主嫁与皇帝做妾的,而是作为北夜使者嫁与整个大衡国的。”

“日后北夜大衡荣辱与共,皆系我身,正门的确不应为北夜公主开,却不可不为北夜使者而开,不可不为两国荣辱而开。”

公主说完,所有人都楞了,有人小声提议,要去禀报了皇帝在论。

话刚落地,好大一声:“开门迎驾!”从身后传来。

众人翘首以盼,原是太后亲临。

太后笑眯眯的大手一挥,就让人开了正门,她不多话。亲自下车上前迎了这位公主,算是给足了她面子,亦给足了北夜面子。

回宫后,太后马不停蹄解了华服,一身素衣向皇帝请了罪,她说:“哀家倚老卖老私自做主,开了那正门迎了萧妃,还求陛下宽恕。”

明眼人一看便知,太后这样做,是既保全了皇帝面子;又顾全了公主面子,叫人不得不称一句面面俱到,事事周全。

这边众人夸着太后周到,那边转头便说萧妃跋扈。

可这些话传到萧妃耳朵里,她却是一点不在乎的。她原话回的是:“我跋扈一点何妨?铺张浪费又如何?我是公主,这是我该享受的。这帮子刁民,就是嫉妒罢了。”

好一番豪言壮语,直引来一片唏嘘。

安茜姐却惺惺相惜了起来,她说:“的确,我当郡主那会,也是要风就是雨,挥霍无度,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张弛有度。而且,你们不觉得萧妃虽然跋扈,但又很可爱吗?”

我搞不明白她这惺惺相惜的感觉从何而来,只感觉他们口中说的那个丑恶刁民就是我罢了。

这时在一旁琢磨的朝酒说话了,她说:“咱们先不论萧妃皇帝如何,只是太后靠她俩赢得了一波群众好感,这是不是就叫……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啊?”

我恍然大悟,附和道:“也叫中间商赚差价!”

姚大家一口酒喷的老远,她让我俩赶紧滚蛋,别说是她教的。她嫌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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