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便有个习惯,一紧张就爱喘气,越喘越急,在寂静的夜晚里发出呼吸的响声,密密麻麻的汗珠顺着我的额头流淌到脸颊和脖颈,最后在锁骨处留下一碗清泉。
戚砚泽距我只有一指之遥,我们的呼吸交融,气息相汇,我能清晰的看见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
突然,他低下头轻轻的咬了一下我的嘴唇。
“干嘛呀,小丫头,偷看我睡觉?”
我几乎要溺死在他温柔的眼神里,不敢直视,脸颊滚烫的可以烹一个熟鸡蛋,“没,没,我……”
“嗯?”戚砚泽好像没听清我说什么,凑得更近了一些,他的脑袋轻轻一撇,在我的脸颊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吻痕。
酥麻的触觉笼罩着我的神经,麻痹着我的思维,扰乱着我的情绪,我下意识的推开他,但又没有完全使力,力气自掌心喷涌而出,却消失在皮肤表面。
这点力道自然是推不开他的,反而营造出了欲拒还迎的味道。
他一把捏住我的手,轻轻的吻着我的指尖,“这么不听话,嗯哼?”
低沉的嗓音咬合着我的耳朵。
我忍不住一颤,扭过头去,“有点害羞……”
戚砚泽爽朗的笑出了声,“跟我还会害羞啊。”
我被他笑得有点气恼,“你是男的,我是女的,为什么不会?”
戚砚泽见我这么认真的生气,笑得愈发坏了,他越笑我就越是羞赧,狠狠的捶打着他,发现他不怕疼以后我又改为挠他痒痒,这下总算是找到了他的弱处。
他笑着求饶,“哈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好盈盈,我错了……”
“还敢不敢调侃我?”我假装凶凶地威胁道。
他看着我,忽然认真的说道:“我们是夫妻啊,本来就不需要害羞的,傻瓜。”说着,还揉了揉我的脑袋。
我听着这话,心里暖暖的。
我们相拥而眠,浑浑噩噩的睡去。
突然,一个巨大的响声震耳欲聋传来,直接把我吓得从床榻上弹了起来。
我才刚进入深度睡眠,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即使是被活活吓醒也处于意识不清楚的状态,但那响声却听得极为真切,一下,一下,像棒槌一样敲打在我的心房。
那声音附带节奏感。一开始以为是搬家公司从很高的楼层抛下重物的响声,但渐渐的觉得不对劲,那声音竟有种慢慢朝我们靠近的趋势。
“砰!砰!砰!”
沉稳而缓慢,像是……某种庞大的生物一脚一脚的踏平山川而来!
我正想摇醒戚砚泽,他刚好也醒了,睡眼惺忪在听清楚声响以后也一下子清明起来,睡意全无。
我们对视一眼,冲下床,我鞋子都没穿就要冲到外面去,戚砚泽死死拉住我,“你先躲到我后面去!”
我犹豫了一下,躲在他身后。
时针已经指到了凌晨两点,外头却是风云巨变,万物失色。一阵阵狂风排山倒海的席卷而来,将那些灰尘落叶卷得十层楼高,无数棵大树拔地而起,环绕在半空中成螺旋状飞舞。
那些杂物像保龄球一样,从这边的楼房砸到那边的楼房,每到一处必碎一扇玻璃,而玻璃飞溅的碎片又砸向下一户人家。
乒乓的爆炸声一下下的响起,好像一整条街都爆炸了一样。
每一下都敲进了我的心底。
“那不是风。”我听到戚砚泽在我耳边说,他的嗓音很冷很冷。
我整个人为之一振。
那不是风,是什么……?
我瞪大了眼睛,外头摇摇曳曳的灯光早就灭的一干二净,那团高高的“黑风”席卷逼近,我终于看清了,竟是许许多多数不清的游魂搅浑在一块儿!
仔细听,外面的确也不是呼啸的风声,而是亡魂聚集的凄厉的惨叫。
“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多游魂?!今天也不是十五鬼门关大开之日啊!”我扯着嗓子喊道,因为外头的“黑风”太大,阴气和怨气从门缝和墙缝里溜了进来,吹得我瑟瑟发抖。
“盈盈,我要找的盒子可能就在附近。”戚砚泽突然说道,他紧紧拽着我的肩膀,“盈盈,你呆在原地,哪里也不要去,我很快就回来!”
我很怕,却也没办法挽留他。那个盒子对于他和白夜国来说都很重要,更不用说现在关系到这条街甚至清泉镇所有人的性命,我不能这么自私。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力点了一下头,“你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千万别担心我!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戚砚泽很感激我能理解他的抉择,穿墙而过消失于黑风之中。
“黑风”在外头肆虐着,我开始担心邻里街坊的邻居,然而贴在门上看了许久都没有看到人影。
我寻思着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古怪的地方,还是先管好自己再说,就把窗帘拉了起来,在里面煮咖啡冷静冷静。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睡不着,做什么事都不安稳,心乱如麻。
这时,我突然听到了敲门声,开门发现高颖迎风在门口,手里抱着那只猫又。
“你怎么来了?!”我吓得赶紧把她拖进来。
“这条街是什么情况啊?”高颖显然也吓得不轻,“我从明哲大学打车过来的,车停在五一广场远远就瞧见了这里起大风……那可恶的司机还跟我说,这一带一直都这么阴邪,如果不是我付的小费多他都不肯载呢,气的我把他骂了一顿。”
其实司机说得没错,这一带的怨气一直都很重,毕竟旁边有个万人坑公园。
但我没想到“黑风”居然只在这里徘徊。不过这也是好事,这里是清泉镇的边缘,能把伤害降低到最小。
只能希望戚砚泽快点解决,不让它扩散。
“所以,你来找我是……”
高颖大口喝光了一杯咖啡,把猫又塞到我怀里,“你看看它,是不是不对劲?”
我仔细瞧了瞧,好像的确没什么精气神,病恹恹的。但猫又是灵兽,这种反应绝对不是普通的宠物疾病,可能是某种危险的象征。
我正想着或许应该联系沈君令找那个老头来帮忙,突然,我的头一阵巨大的声响,好像什么东西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