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好奇他的身份,戚砚泽一个回身将我揽到身后,用宽大的脊背挡住了那个鬼兵头目的路线,“别理他,我们去大御神庙。”
鬼兵们绑着青年人在前头带路,很快消失在山林里,我们往林子深处行走,到了深夜才抵达。
那是一座恢宏的殿宇,在岁月的风蚀中只剩下了断壁残垣,依旧可以从遗迹中窥伺到昔日的辉煌。
“这是明鸾的庙祠,他曾为白夜国首屈一指的鬼将军,掌管一方土地。”
“鬼也可以有这种类似神庙的地方享人供奉吗?”我疑惑道。
“一般情况下是没有的,但是明鸾在初入白夜国时,来往人间历练做了不少善事,其中最大的一桩便是凭一己之力救了这个村子的祖先,村民们感恩戴得,为他盖了大御神庙。”
我仰望着殿堂里那尊破败的神像,可以算得上是丰神俊朗,英姿潇洒,庙内四壁用色彩斑斓的颜料涂画着壁画,无声的讲述了明鸾解救村民于危难之中的故事。
“人们的香火供奉可以为鬼神提供灵力,那个时候,他在白夜国可谓是混得风生水起,除了黑蛇王,就连我都不敢与他一较高下。”戚砚泽的手抚摸上神像,不知是否因为他身上的怨气太重,神像瞬间吸收了能量,原本褪去的颜色竟慢慢复原,满地的瓦片仿佛有了灵气,一个接一个回归原位。
眼见着这尊神像就要恢复往日的风采,戚砚泽大手一挥,只听“砰砰砰”一连串响声,万物皆化作齑粉。
我惊愕得看着瘫倒成一团乱石的神像,呆若木鸡。
“为什么后来变成了这样。”我忍不住说道。
“自作孽,不可活。”
其实也能猜到,必然是明鸾杀戮太重,终于导致反噬,或许也给这个村子带来了灭顶之灾,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把大御神庙称为禁地。
“可惜了,他本来可以享万民供奉。”我叹了口气。
“他被贬谪以后,神像坍塌,庙宇损毁,每天都有村民来报复,他不堪受辱,再加上本身受到了重创,只好躲到了村里的槐树上,蹲守着路过的村民。”
戚砚泽似乎不再愿意提及这个人,拉起我的手,绕到大御神庙的后头一口枯井前。
“这就是通过白夜国的门。”他对我说道,“你害怕吗,盈盈。”
我望着黑咕隆咚深不见底的井底,犹豫了一下,摇摇头,“有你在,没什么好怕的,你可是黑蛇王的大儿子呢。”
戚砚泽总算露出笑容,揉了揉我的头发,将下巴抵在我的脑袋上蹭了蹭,“蠢女人,黑蛇王的大儿子也不是万能的,我在白夜国可树敌不少。”
“那我也不怕。”我缩在他的怀里小声说道。
他拉着我的手,纵身跃下井底。
正常来说,凡人不能进入白夜国,但戚砚泽似乎有特权。
我们在井里快速坠落着,风声在耳畔呼呼作响,如同堕入云雾之中,意识渐渐抽离而去。
“盈盈,保持清醒!”戚砚泽在我的耳边说道,“这里设置着结界,会会让人陷入幻觉之中,迷失心性!”
我一面应和着,一面努力睁大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世界终于清晰起来。
这是一个只有黑夜的世界,建筑呈现古欧式哥特城堡的风格,冷色调让一切都变得神秘又高冷。穿过了长廊和隧道,大多数来往的鬼魂都走上了双层巴士。
戚砚泽牵着我的手走到巴士站旁的树林里,一辆马车停在那儿等待着,马车旁候着的正是之前的鬼兵头目,他个子很高,一身黑衣紧裹着挺拔的身躯,眼眸里尽是寒冷。
“墨竹,我的第一护卫。”戚砚泽介绍道。
我露出笑容,对方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的挪移目光。
戚砚泽十分不满他的态度,“这可是未来的大皇子妃。”他的声音凌厉起来。
墨竹这才弯下腰,“见过王妃。”
“王妃在白夜国的这阵子,由你亲自保护她,如果她出现什么意外……你提头来见。”戚砚泽放下狠话,将我抱上了马车。
这是一辆改良过的大型房车,里头宽敞无比,甚至能容得下一张床榻。墨竹坐在前排的驾驶室里,与我们之间隔着一排铁栅栏和一扇柔纱窗帘。
戚砚泽似乎累了,靠在榻上缓缓睡去,我倚在他的怀里,望着窗外飞掠过山林和鸟兽。
我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场景:
长着翅膀的蛇绕着树冠往上飞,水里的鸟儿吐着泡泡,五彩斑斓的鲜花迎风飘扬,如同置身于玄幻电影中。
“喂,你们白夜国的万物都是这么不符合常理的嘛?”我靠近铁栅栏,问道。
墨竹好像不怎么愿意跟我说话,但戚砚泽之前下了命令,他不敢对我不敬,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所认为的常理,不过是阳间的罢了。”
马车飞驰而过,穿过了茂密的丛林,视野渐渐开阔起来。
广袤无垠的原野上,坐落着繁华的别墅古堡群,云顶玉璧,琉璃朱瓦,上空中集结着浓浓的怨气,整个宫殿笼罩在阴森诡谲之中,空灵而缥缈。
“殿下,我们到了。”墨竹跳下车。
我摇醒戚砚泽,戚砚泽揉揉双眸,睡眼惺忪的样子像个小孩。
大门轰然打开,一排穿着艳丽的媵人朝我们行礼,“恭迎大皇子,大皇子妃。”
我被这阵势下了一跳,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戚砚泽摸了摸我的头,笑道:“别怕,这儿以后就是你家了。”
这话叫我听起来总有些怪怪的。领头的媵人提着小灯笼笑脸盈盈的上前朝我又是一拜,“青钰是这里的管事婢子,以后王妃有什么需要,尽管和奴婢说。”
我很不自然的与她点头示意。
戚砚泽颔首道:“青钰,你带王妃下去歇着,一应物什必须齐全,如果王妃有所不适怪罪起来,唯你是问。”
我拉着他的手,“你要走吗?”我从小生活在镇子上,没去过什么地方,也不习惯于新鲜环境,很是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