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递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地址，另外还有一张房卡。
我没有抬手去接，低头看着昏迷的沈君令。
李哥将纸条和房卡放在我脚边，自顾自说道，“虽然你不一定会听劝，但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还是要最后叮嘱你一句，沈家不是好惹的，如果你真想过普通人的生活，最好也离他们远点。”
我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他叹了口气，转身大步离去。
那辆黑色的路虎消失在了街角。
我把沈君令送到了医院，又想办法联系他的家人，就按着纸条上的地址找到了东阳城的一家酒店。
果然如李哥所说，酒店条件非常好，服务设施一应俱全，我待了半个月直到退房期才离开，回到寿衣店时，店铺已经装修好了。
不过那些损坏的寿衣是不可能回来了，李哥的人按照他的吩咐又给我打了一笔钱，算是赔偿金，这才离去。
在酒店的半个月我几乎没有出门，经历了这么多整个人都很累，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彻底的休息了一番，出来时沐浴到那温暖的阳光，竟有种久别重逢的愉悦。
沈君令一直都没有联系我，还不等我去明哲大学打探情况，他那几个女学生先找上门来了。
“沈老师有半个月没来学校了。”卿菀冷冷地看着我，语气仿佛在质问，后来我了解到，她姓张，出生于一个显赫的豪门世家。
“我也有半个月没跟他联系了。”我实打实说。
“真的？”她似乎不信，但也没有办法。只好跟着其他人悻悻地离开。
沈君令这么久没有消息，总不能是被戚砚泽给……不过，很大原因可能是他贸然行动受到了家族的训斥。
我还试着联系过李哥，但之前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我按着李哥之前告诉过我的戚家住址，结果那里的别墅早就卖了出去。我在地下停车场看到了他以前开过的几辆跑车，不过上面沾满了灰尘。
“这位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停车场的守卫是个穿着西装彬彬有礼的绅士，让人不由感慨这的确是高档住宅小区。
“噢，我想了解一下这辆车的主人，他去哪儿了？”
守卫上下打量着我，“请问您是……”
“我是他的朋友，但是很久没有联系了。”
“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临走前据说把这些车都转卖了，提车的人很快就来。委我想，他大概不会回来了吧。”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寿衣店。
而最令我震惊的是，我的阴阳眼消失了。
起初是我在夜晚街上游荡的时候，看到的鬼魂大都是模糊不清的一个虚影，当时还以为是那些鬼用了什么隐身的障眼法。
直到我完全看不到那些鬼魂了，我才确信，随着戚砚泽的离开，我已经丧失了这个能力。
随着阴阳眼的消失，我的生活自然而然的归于平静。订单平均一星期能接到两三单，不很忙但过得充实，况且李哥留下的那笔钱也够我花销一阵了。
于是，我开始筹钱，按这个情况下去，再过几个月我就可以买回老房子了。
这是我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
然而，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乐，反而整日抑郁，总觉得人生中缺少了什么似的。
午夜梦回的时候，我还常常梦到戚砚泽，他满身是血的站在我面前，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
“程盈盈，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
我从梦里惊醒过来，汗流浃背，泪湿枕巾。
渐渐的，我的身体消瘦下去，生了场大病，寿衣店也不得不暂时关一阵子。
直到这一年的年底，我终于收到了沈君令的消息。
“你去哪儿了？我在你店门口，居然没开门。”
我正躺在床上，一个激灵爬起来，简单穿戴以后把店门打开。
许久未见，沈君令的气色比之前红润多了，手臂的肌肉线条也更加优美。
“看来你修养的不错。”我为他冲了一杯咖啡。
“那是，老爷子亲自出马，分分钟活蹦乱跳。”沈君令在我面前挥了挥拳头。
“所以你这段时间都去疗伤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还以为你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你那几个女学生可是担忧地不轻。”
沈君令无奈道，“还不是家里那群老头子突然发疯，非给我关禁闭，这都什么年代了……”
果然跟我之前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不过，看到沈君令没事，我总算是放下心来。
他喝了几口咖啡，从包里掏出一本古书，丢到我面前。
这本书非常的古老，还是德文版的，上面镶嵌着五彩斑斓的宝石，摸在手里有种奇异的感觉。
“我禁闭的这段时间也没闲着，又往藏书库里钻了几天，结果被我找到了这个。”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拿起书翻了一页，重新放到我手里。
上面密密麻麻的德文我完全看不懂，只见那插画上画着一个身披黑色斗篷拿着神杖的人，他的身下有五个穿着各异的男子。
其中一个，眉眼间与戚砚泽极为相似。
“这讲得是什么？”我连忙问道。
“白夜国黑蛇王五子。”沈君令幽幽道，“传闻中白夜国的国王是黑蛇之王，这个身披斗篷的应该就是黑蛇王，下面几个都是他的儿子，你仔细看看大儿子的长相。”
“你该不会想说，戚砚泽是黑蛇王的儿子吧。”我笑道，“这太扯了。这本书看上去至少有千百年了，就算戚砚泽真活了这么久，这作者也不可能见过黑蛇王和他的儿子吧？这只是巧合。”
“他能是鬼，为什么不能是黑蛇王的儿子？”沈君令反问道，“而且我从族中长老的态度也可以看出他身份不平凡，所以我认为可能性很大。”
我突然想起跟戚砚泽初次见面的情形，沉默了，“黑蛇王之子为什么要和我冥婚呢？我不过一个普通人。”
这是最难解释的，沈君令叹道，“如果他真是黑蛇王的儿子，我之前答应你的事也许就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