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北去见光头蛇,光头蛇得知林北武功恢复了,极为高兴,要为他接风洗尘,林北一一推辞,带着王迪张七月等人回到极光寺。
白天出发,到了山脚弃车步行,黄昏时才能抵达极光寺大门,只见门上还贴着闲人免进的字条。
王迪见了,笑道:“看,林兄弟猜得没错,果然把其他人都给吓住了,都不敢闯进来。”撕掉字条,走进寺院。
多日未有人入住,有些地方落了灰,其他人开始打扫卫生。
林北带着王迪、张七月两人,往后院走去,到了水井旁,才道:“这口井下有个秘密,我今天就告诉你们,但是你们要替我保密。”
王迪忙道:“林兄弟请说,我王迪保证守口如瓶。”
林北道:“我来极光寺,是为了炼丹,水井下有个极其珍贵的炼丹炉,这是此行最秘密的事情,我没告诉其他人,就是怕人多口杂,传了出去。”
王迪道:“既然是这样,我就下个命令,后院不许随便进入。”
林北点头道:“也行!——你们忙去吧。”他自己下到水井里,沿着甬道走进去,当他走近丹王鼎的时候,他看到一个人盘腿坐在鼎旁。
林北又惊又喜,以为是吴不胜回来了,喊道:“吴兄?”喊完就发现不对劲,看体型那人肯定不是吴不胜,因为他比吴不胜的体型壮了不少。
“你是谁?”
林北心中凛然,要不是吴不胜,还能找到井下来的,只有无尘子。那人虽然不是无尘子,但是有可能是无尘子指使来的。
“阿弥陀佛!”
那人忽然起身,双手合十,喊了一声佛号,紧跟着又道:“老衲慧峰!”
“啊?”林北不由叫出来,他万没想到,对方居然是极光寺主持慧峰大师。
对方自称是慧峰大师时,林北才看出来他果然穿着一身袈裟,剃着光头,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
林北一时不知道和他说什么,等了一会才道:“大师何以出现在这里?”
慧峰大师道:“老衲本就是极光寺的主持,为何不能出现这里?”
林北一听,也对,就道:“但是,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在?我是说,极光寺其他僧侣呢?”
慧峰大师毫不隐瞒地道:“寺内其他人已被老衲送往别处,这次仅仅是老衲一人回来,这里秘密之极,你又为何出现在此处?”
林北怔了一下,忙道:“我是无意间闯入这里——”
“胡说!”慧峰大师毫不客气地道,“鼎内尚有各种草药,你分明是认准了才来的。”
林北苦笑道:“你说得对。你都离开了,这里已经是无主野庙了,我用用炼丹炉又有何不可?”
他听慧峰大师只说是鼎,而不说是丹王鼎,晓得他还存有戒心,干脆自己也不提丹王鼎的事。
慧峰大师冷哼道:“这炉鼎是老衲师尊所留,你没资格用!快快离去!”
林北不由愕然,他费尽心机才走到这一步,结果被告知要他走,不由心有不甘。
慧峰大师又是阿弥陀佛一声,然后道:“你若再不走,休怪老衲不客气了。”
林北见他出手在即,忙道:“等等!你认识吴不胜吗?”
慧峰大师道:“当然认识!”
叶无锋道:“我和他是朋友——”
慧峰大师摇头道:“这炉鼎是师尊留我守护的,吴小子又没资格做主,废话少说,你再不走,我要出手了!”
他缓缓起身,一股极强大的气息往林北扑来。
林北忙运起真气与他内气想抗衡,心中不由叫苦不迭,慧峰大师是和无尘子同一等级的高手,虽然比无尘子弱一点,但仍然比他强不少。
慧峰大师又道:“我知道你是看中这炉鼎了,你想用此鼎,也不是不可能——”
林北闻言忙道:“请大师指点!”
慧峰大师冷笑道:“那就是杀死老衲,此鼎自然归你所有!”说着,衣袖一扬,一股劲风直袭而去。
林北不敢怠慢,出掌拍去,两股力道想撞,发出轰的一声。
石洞本就是声音出不去,这一声更是闷声震耳。
林北退后两步,勉强站稳。
慧峰大师道:“好本事!年纪轻轻就有这般修为,难怪敢不听老衲之言。”
林北忙道:“大师且慢!我有话说!”
慧峰大师冷哼道:“老衲没有闲工夫听你废话,你要么即可离去,要么杀死我,再没有第三种可能。”
说话间,身形一闪,到了林北身前,一肘往林北小腹撞去。
见到慧峰大师撞来,林北不敢对抗,立马闪到一边,躲过这一击。
他刚躲到一边,慧峰大师立刻跟了过来,双手一高一低,各呈龙爪状,往林北抓来。
这是降龙罗汉的龙神爪,狠辣凌厉,尤其是五指间发出一股极强吸力,能把高手身形吸住。
林北就感到身子一窒,有那么一秒是动不了的。
就那一秒钟,慧峰大师的龙神爪已经抓了过来,左手抓小腹,右手高抬,取得则是林北的脑袋,这要是被抓到,几可肯定,能把脑袋抓破。
林北想跳开,已经是不可能了,百忙中右脚脚尖在地上一拧,身子旋转半圈,躲过了抓往腹部的一击。
只听呲的一声,腰间衣服被抓掉一块。
林北反应极快,同时身子平躺下去,慧峰大师的右手堪堪从他脸面拂过。
这两下,都是危险到极点,尤其是慧峰大师的右手,因为离得太近了,五指间生出的劲气,刺的叶无锋脸面发疼。
林北倒下后,立刻翻身往远处逃去,如果说第一招他还有玩闹之心,现在心中都虚了,慧峰大师不愧是丹王弟子,功力深厚。
慧峰大师见他要逃,衣袖一摆,人飘了过去,一掌往林北身后拍来。
黑暗中,林北感到后背一股强大的力道,知道厉害,反手一掌迎去。
嘭——
林北一个扑跌,差点摔倒,体内气血翻腾,难过的差点要吐血,刚站稳脚步,慧峰大师已经到了跟前,又是一掌拍来。
他的掌法简单,却又浑厚无比,让人生出一种无力对抗的感觉。
林北知道和慧峰大师还有差距,这不是他郁闷的地方,他最郁闷的是,他又不能狠下心来对慧峰大师下杀手,这让他一身本事大打折扣,加上他本来也不是慧峰大师对手,再一躲避,差距更明显了。
林北伸掌相迎,这几乎是本能反应。
啪——
两人掌对掌,对了一掌,强劲的真气冲的石洞内好像起了一阵强风。
内力上,林北终究差了慧峰大师一筹,身形晃了一晃,哇的吐了一口血。
而慧峰大师却是稳稳站住,大袖一摆,又行云流水地飘了上来,他还是伸掌拍来,简单,没有任何花俏。
林北知道再和他对几掌,震都要把自己震死了,心中一边焦急地想着该怎么反击,一边举掌迎上。
两人手掌快要碰到一起时,就在这时,慧峰大师的手掌忽然垂了下去。
紧接着只见慧峰大师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等到他站稳身子,手抚着胸口,忽然又咳出一大口血。
林北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一时不知该进攻还是后退。
慧峰大师盘腿坐在地上,双手合十,慢慢呼吸吐纳。
林北见了,心里才明白过来,他这是受了伤。
但是林北也知道,慧峰大师受的伤,和自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自己出了全力都被他打吐血了,根本没资格伤他。
林北退后几步,也开始调息起来。
过了一会,林北听到慧峰大师开始咳嗽起来,而且连续不断地咳嗽,忙起身道:“大师,你受了内伤,还不轻,可否让小子替你医治一下?”
慧峰大师闭着眼,缓缓点了点头。 林北走到他身后,伸出一掌,抵在他后背,将真气输入他体内。
在真气的治疗下,林北感到慧峰大师体力恢复了不少,这才撤掌退后。
他是不得不小心为之,要是慧峰大师突然发难,两人离得这么近,他肯定中招。
慧峰大师自己又打坐调息了一会,才舒了口气,睁开眼道:“你为什么要救我?如果你刚才出手,十成十可以取我性命。”
林北苦笑道:“小子下不去手。”
慧峰大师道:“你想要炉鼎,就必须过我这关,你若杀了我,炉鼎自会归于你,你做这些事,也可以说是自然而为,属于世人正常心理。怎么会下不去手?”
林北摇头道:“我就算不要这炉鼎,也不会伤害大师的。”
慧峰大师听完,双目之中瞬间射出寒光,冷哼道:“若你以为我会因此起了报恩之心,将炉鼎送你,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林北道:“我刚才都说了,大师真不给,我也不会强求,大师说这种话,那还是不了解我的为人。”
慧峰大师眉毛一扬,问道:“哦,那你的为人是怎么样的?”
林北道:“小人虽不算正人君子,可也不会做这些残害无辜之事。”
慧峰大师又道:“那又怎么样?我现在功力恢复一半,你再想赢我,已是不可能了。”
林北道:“我自然会以其他手段获得,就算真的没法子,我就放弃,我的炼丹术,在哪里都能练出好丹来。只不过,这具炉鼎最有功效罢了。”
慧峰大师沉默片刻,说道:“不管怎么说,你毕竟帮了我一次,我也帮你一次吧。”
林北不由心中一喜,说道:“大师的意思,是肯借丹炉一用了?”
慧峰大师摇头道:“我说帮你不是帮这个。”
林北奇道:“若不是这个,你又怎知道,我需要帮助?”
慧峰大师忽然嘿嘿一笑,问道:“我且问你,如果你在此石洞里炼丹,有没有担心的事情?”
林北想了想道:“有是有,不过,我可以解决。”
慧峰大师双目炯炯有神,在黑暗中几乎要发出光来,他讶道:“你知道怎么解决?老衲并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包括我寺内弟子,吴小子更是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说道这里,他露出从未有过的得意神色,嘿嘿一笑道,“除了我和我师父之外,天下间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我不信你知道。”
林北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呆了一下,然后才苦笑道:“看来我和大师所想的不一样。还请大师指示。”
慧峰大师道:“我很好奇,你想的是什么?”
林北环视半圈,说道:“这还不简单?想要在此石洞炼丹,必要生火,可是烟从哪出?我想过在上面凿个洞,让烟冒出去。”
慧峰大师连连摇头,说道:“你想的很好,但不是这个!”
林北无奈地道:“那我就真想不到了——”
就在这时,空旷的石洞里忽然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
林北不由竖耳凝听。
慧峰大师又道:“你知道了吗?”
林北恍然道:“我知道了,是水井。”
慧峰大师点头道:“不错,我本来要问的就是,你就不怕在你炼丹的时候,井水突然上涨,淹了你的石洞?”
林北道:“对对,我以前一直惦记这个。我记得最早水井里是有水的,忽然水就流走了,至今一直干涸。这个,对了,井水都去了哪里?现在好像又流回来了。又是从哪流回来的?”
慧峰大师道:“你想知道?”
林北苦笑道:“还请大师赐教。”心里却想,这个必须知道,要是不问清楚,就算慧峰大师把丹王鼎送我,我也不敢在石洞里炼丹啊,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淹了。
慧峰大师沉默了一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道:“在极光寺门外有一条小溪,你知道吗?”
林北忙道:“知道知道,我还在里面洗过澡。”心里想,莫非井水就是来自小溪?
只听慧峰大师又道:“在小溪的上游,有一处石塘,你去过吗?”
林北道:“去过!”他本来想说我也在里面游过泳,那里的水特别清,也特别凉,觉得这话无意义,很可能惹得慧峰大师不高兴,就闭口不言。
慧峰大师又说道:“石塘是山民挖山挖出来的,但是石塘里的水,一半是地下水,一半又来自山上,水井里的水,就和那片石塘有关。准确来说,在石塘正西的岩壁,有个裂缝,那道裂缝就是和井水相通的。”
林北听着井水还在滴答滴答地滴着,也许过不了多久,水井就会漫过石洞了,不由道:“现在井水似乎在涨,我要是去把那道缝隙堵上,是不是井水就会停下来?”
慧峰大师连连点头。
林北生怕石洞被淹没,丹王鼎里还藏着他的大量药材呢,就道:“小子想先去把缝隙堵上,回头再来向大师指点。”
慧峰大师闭上眼道:“去吧。这段时间,我正好调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