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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章 吴太悲剧人生(1 / 1)


“我们家世代务农,并没有涉足于其他行业。在大山深处,除了耕耘几亩贫瘠的土地,再无别的出路。

大人们从来不带我走出山岭,他们说外面很乱,到处都在打仗。人们为了土地,争得你死我活。

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我理解他们为什么只生下一个女儿,便没有继续生育的念头了。山里的生活太穷苦了,我记得自己仅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够吃上一顿肉。

我想若不是发生了那件事情,我一辈子也不可能走出大山。冥冥之中似乎早有定数,我们勉强不来的。

有一天,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左邻右舍都是一样的境况,谁也没有多余的粮食。父母被逼得没有办法,只得牵着家里一头半大的猪(那是家里唯一的牲畜和仅有的财产了),临走时,他们告诉我,他们要去镇上,换一些粮食回来。我点了点头,没有要求和他们同去,我知道他们一定会拒绝我的要求。

我在家里等待着,一个半大的丫头,父母离家之后内心的彷徨与恐惧,毋庸赘言。还好地窖里储存了十几个红薯,我不至于饿死。

我就这么盼呀望呀,足足等了一个星期,还是没有任何消息。直到有一天,邻居麻叔匆匆忙忙地跑来我家,我见他一脸焦灼不已,小小的内心顿时充满了恐惧。

果不其然,他刚从镇上回来,他带来了父母的噩耗。他一脸忧伤地告诉我,国民党来了,经过小镇的时候,看见我父母在那儿卖猪,就要抢了去。父亲同他们理论,却被打得半死,最后竟然冲上去咬了国民党一口,被一枪给毙了。他们正准备把猪牵走,母亲猛地就扑了上去,也挨了枪子儿。

太多的新鲜词儿,我弄不明白,我这个刚满十二岁的傻丫头,什么也不懂,愣愣地问麻叔:‘国民党是什么?’

‘他们是坏人,吃人的老虎!’

麻叔非常神秘地告诉我,脸色阴沉。

我记得自己当时完全懵了,不知道意味着什么,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抹恐惧,我发起狂来,嘶喊着,就要奔出屋子。

麻叔一把拽住了我,声音酸楚地问我要干什么。我非常冷静地告诉他,我要去镇里,替父母收尸!

他说别去了,国民党早就把你父母给埋了。他们丧尽天良,早晚会遭到报应的。

我拼命地挣扎,心想着无论如何得去一趟镇上,我要祭拜父母。我要为他们烧纸焚香,在他们坟头哭诉我的委屈。

麻叔说什么也不肯放手,说我这么一个小丫头,外面兵荒马乱,出去了就别想活着回来。我说我不管,我只要见一见爹娘的坟墓。然而我始终挣脱不了,无奈之下,终于冷静了下来,答应麻叔不乱跑了。

这天晚上,我的眼泪都快要哭干了,直到月亮升到当空,我突然从床上爬起来,非常迅速地收拾好衣服和几块煮熟的红薯,我把这些东西包好,用麻绳系在稚嫩的肩膀上面,我提了一盏油灯,轻手轻脚地走出了门。

我走出村子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夜色并不黑暗,皓腕的明月与我一路相伴。我独个儿翻山越岭,朝着那条蜿蜒曲折的小路一直走着。我一直走,一直走,实在走不动了,就停下来吃点儿干粮,然后继续上路。

外面的世界从来没有在我脑际留下任何印象。我长到十二岁,还天真地以为,所谓世界就是我们目力所及的地方。

不知道走了多远,我发现月亮已经沉没在云端,四周开始黑沉下来。我点上了油灯,继续朝着那条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小路前进着。

经过一片坟地的时候,我吓得冷汗淋漓,那些过往关于鬼怪的故事一下子浮现在我幼小的心灵中。一块块森然的白色墓碑在我身旁划过,我凝神屏息,心里面‘扑通扑通’地跳着。大人们常常告诫我,晚上经过坟地的时候千万不能跑,那样的话恶鬼就以为你害怕,会跟上你的。你必须表现出足够的勇气,让恶鬼觉得你也不是好欺负的。

我高昂着脑袋,尽量使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我提着油灯,伴着微弱的火光,慢吞吞地穿过坟地。

我终于安全地穿过了坟地,没有听见任何古怪的声音,没有遇见任何吓人的鬼魂。然而正当我自鸣得意的时候,我突然听见迎面传来一阵阵的脚步声。我还未来得及躲避,就隐隐看见一小队人马朝我迎面走来。他们看见了我,因为我手里的油灯,在漆黑的夜色里非常引人注目。我听见他们在叫:‘嘿!那儿有个小女孩!’

另一个人说:‘站住!不要动!’

我吓得六魂无主,转身就跑,然而接下来却听见‘砰’地一声,后面有人大叫:‘再跑我打死你!’

我吓得不敢再跑,呆愣在原地,望着那一队人慢慢朝我走了过来。

为首的男人叼着一个烟斗,他俯身过来盯住我,我看见一张凶狠的刀疤脸,长满了络腮胡子,眼神非常阴毒。

他仔仔细细瞅了我半天,突然摇了摇手,对身后的人说:‘哈哈,长得倒是俊俏,就是小了点,弟兄们,带回去,给老子做童养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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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我便被一个男人猛地扛在肩膀上面,我拼命地挣扎,嘴里面‘哇哇’乱叫,可他就是不肯放我下来。

我急了,照着他的脖子狠狠咬了一口。那人大骂了一声‘杂种’,跟着就把我丢在地上,用宽大的手掌狠狠地抽了我一下。我被打得头晕目眩,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刹时间就晕了过去。

当我再度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间昏暗的土房子里面。方形的窗户射进来一抹白色光芒,刺得我睁不开眼。

‘你醒了?’

我听见黑暗的角落里有人说话。

我浑身禁不住哆嗦了一下,战战兢兢走了过去,发现角落里躺着一个女人,约莫三十多岁,穿着黑布衣服,被绑得结结实实的。

我又想着爬上窗户逃跑,但是我发现小小的窗户比碗口稍大一些,我根本钻不出去。

‘别费力气了,你逃不出去!’

角落里的妇人又说了一句,我这才开始留意她的样子。

接下来,她告诉我说,这儿是乌龙山,土匪的老巢。她说自己是一个‘蛊婆’,那帮土匪想要她帮忙害一个好人,她不答应,就被抓到这儿来了。

我不能够理解‘蛊婆’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我隐隐觉得,这个女人一定是个好人,只有好人才不会害好人的。

我走过去,准备给她解开绳子,她突然制止了我,告诉我没用,就算解开了绳子,也逃不了。

紧接着,她又告诉我,她的衣兜里有一个小瓶子,瓶子里装得是一只下了‘蛊毒’的蜘蛛,并提醒我,要是想逃出去,就趁着土匪给我们送饭的时候,把瓶子打开,让蜘蛛爬到他的衣服里面。

我想了想,很快点头答应。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从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机会来了!’

女人阴沉地说道。”

“陈旧的木门被‘吱嘎’一下打开了,一个贼眉鼠眼的土匪端着一碗馒头走了进来,趁着他和那妇人说话的时候,我偷偷地把瓶子打开,然后蹑手蹑脚挪到他身后,把里面的毒蜘蛛倒进了他的后脖子根。他一开始没有察觉,不过当他刚走出门去的时候,我听见他‘哎呀’叫了一声,大概已经被咬到了。

半夜的时候,我看见那妇人双腿盘坐在地上,一双手合十,认认真真的模样,嘴唇蠕动着,不停地念叨些什么,我听不清楚。后来我才知道,那叫‘**蛊’,被下了蛊的人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整个儿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听从放蛊者的差遣。

没过多久,我又听见‘吱嘎’一声,外面泄进来的月光让我感觉到一种亲切。那人一脸铁青,目光涣散,趿拉着一双棉布鞋,走了进来。我吓得赶紧躲到了墙角边上。只听见女人在问:‘他们都睡着了么?’

‘睡着了――’

回答的声音有气无力,显然不是出于本意。不过我看见那人一副尊敬的模样儿,第一次领略到了‘蛊毒’的厉害之处。

‘东西呢?’

女人又问。

那个家伙很快从兜里掏出几包红纸裹住的东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递给了女人。女人把红纸包打开一点儿,我猛然瞥见一丝丝银光倾斜而出。

那之后,女人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道:‘你呆在这儿。’

‘是――’

那人简直就像一条听话的狗儿。

女人赶紧拉住我的手,非常高兴地问我:‘想不想走?’

我说当然想,打死我也不留在土匪窝里,给他们当童养媳。

女人望着我绽开了笑容,随即拉住我的手,我们俩就这么翻山越岭,不知道走了多远,那天晚上,我们不停地赶路,直到天亮,我们搭了一条乌篷船,过了一条很大的河,到了一个我从来不敢想象的地方――镇里。

然后女人带我走进一家面馆,我俩各自吃了一碗牛肉面,那是我十二岁以来吃过最美味的食物。我当时不清楚‘面’是什么,还以为是猪肠子呢。

吃面的时候,女人问我要上哪儿去。我于是把父母的遭遇,以及我的目的地说了一遍,女人用一种忧伤的眼神望着我,充满了怜悯。我知道她在同情我。

紧接着,女人又说,我们得罪了土匪,几百号人啊!得赶紧逃跑。她问我想不想做她徒弟,她说早晚都要收一个徒弟,既然恰巧碰见了我,说明同我有缘。

我说我要去找父母的坟墓。她要我先答应做她的徒弟,她说会教给我一些法术,还会给我吃的。我于是点了点头,那个女人正式成了我的师父。至于她的名号,我至今都不知道,只听过别人把她称作‘孟婆’。

我俩通过多方面打听,终于问到了父母的坟墓所在地,师父同我一块儿去了,她给我买了香纸,我拜了又拜,哭了又哭,直到最后,师父实在看不下去了,把我扛在肩上,带走了。她虽然是个女人,但是力气极大,我无法挣脱。

我们准备回镇上买些干粮,然后就离开小镇。在商铺门口我们遇见了一帮土匪,幸好我们闪躲及时,才不至于被发现,我想他们一定是来抓我们的。

到了晚上,我和师父偷偷溜出了小镇,一路向北,顺着旱路走了一晚,又坐了两天两夜的船,我不知道我们到了哪里,后来才听师父讲,那儿就是省城。

我当初大字不识一个,说话压根儿没有如今这么利索,这都是师父的功劳,她花钱请了一位先生,定期地教我读书写字,渐渐地,我也迷上了读书,后来看了很多书,事实证明对我的帮助很大。师父告诉我,她从土匪那儿偷了一大笔钱,足够我俩平平淡淡过一辈子的。于是我对未来也充满了美好的憧憬。师父时常教我一些‘蛊毒之术’,我也渐渐掌握了技巧,师父说哪天我看上一个小伙子,就跟住他,往他身上放一些‘情蛊’,便可以得到他的青睐。我却表示反对,说要是我看上一个男人,我会让他心甘情愿对我好。师父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们就如此过着平淡无奇的生活,快快乐乐的,由于我们在土匪那儿偷了一大笔钱,所以只要不胡乱挥霍,生活还是过得很宽裕的。基本上每天都有肉吃,每个月都有新衣服穿。师父为了打发时间,又开了一家占卜算命的铺子。我原以为自己的生活就此平淡无奇地度过,岂料有一天,一切都改变了。

那天晚上,师父带了两个男人回家,叫我做了一桌好菜,招呼他们。一个男人和师父一般年纪,仙风道骨,穿着一件黑色的八卦布衣;还有一个小伙子,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几岁,相貌堂堂。

原来那个仙风道骨的男人和师父是旧相识,他想和师父联手做一件大事。说是有一个地主恶霸,欺压百姓,无恶不作,叫师父给他施行‘招魂蛊’,把他的财产都偷了,周济穷人。师父没有迟疑,立马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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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那两个男人又来了,说一切都安排好了。当晚,我们就偷偷潜入了那户人家,一切都很顺利,我们进入了一间密室,那儿琳琅满目地摆放着金银财宝,我们把所有东西都装进了一个口袋。我在密室尽头的暗格里发现了一个玉盒子,我一时好奇,就打开了,只见金光一闪,一只奇异的虫子猛地就钻进了我的喉咙,我来不及反应。师父走过来一看,脸色立即就变了,说我这辈子恐怕完了。

我当时已经二十岁了,正值青春年华,刚刚向着生活吐露芬芳的蓓蕾,却听见师父这么一说,心里一慌,忙问师父怎么了。师父告诉我说,盒子里是一只‘金蝉’,乃上古遗留下来的极其凶险的‘蛊毒’,传说世上仅有两只,都是很久以前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根本没有解药。

不仅如此,我还触动了机关,整个宅子里面的人都知道有强盗,当我们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被一些手持武器的恶人围住了。

师父和那个仙风道骨的男人一商量,就冲了出去,紧接着,我便听见了外面传来一阵阵打斗的声音。我想出去帮忙,却被那个小伙子拦住了,他告诉我,他师父早就料到了这一步,还说我们必须趁乱逃出去,不然大家的苦心都白费了。

我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只感觉自己的手被他狠狠地拽住,然后我们冲了出去,发现师父和那个道长已经引开了那帮恶人,小伙子拉住我,我们从后院的暗门逃脱了。

我被他带到了一个隐秘的地方,他叫我呆着,说自己出去打听消息。后来才知道,师父跟那个仙风道骨的男人都已经被打死了。我们俩虽然背了一大袋金银财宝,但是都失去了各自的师父,真的得不偿失。

接着战火就蔓延到了省城,迫不得已,我们按照老人家的遗愿,把一部分金银财宝暗中散发给了穷人,留下一部分,离开了省城。

说到这儿,你们一定很想知道,这个小伙子是谁,我想说出来你们大概会有些印象,他就是解放前声名赫赫的‘侠道’,茅山第二十九代传人――廖精国!”

当时师父他们听到这儿,脸色立即就变了,吴老太看出了端倪,淡淡地问道:

“你们认识廖精国?”

“正是家师!”

师父语气低沉地回道。

吴老太当时听见师父这么一说,确实吃惊不小,不过脸上的波澜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本文最快\无错到 抓 机阅 读.网显然历经沧桑,什么事儿都经历过了,一点点意外对于她而言已经是家常便饭。

倒是师父和师兄俩人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好奇心,大家都知道,我的师公很早以前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至于他去了哪里,没人知道。但是师父当时就觉得,眼前这个年近古稀的老太太与师公的关系非常不一般。谁也没有开口,都在旁边默默的等待着,希望老太太继续她的故事。

“唉――”老太太沉吟了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继续道,“你们别着急,静静地听我这个老太婆把故事讲完,我不能给你们什么确切的答案,但是我的故事或许能让你们明白一些。

我们当时到了一个非常隐蔽的地方,位于省城不远的一座古镇。那儿既不是军事要地,也没有什么油水可捞,所以各个军阀和土匪头子,都没有侵犯这个穷苦的偏僻小镇。我并不想回家乡,那儿对于我来说遗留了太多的悲伤,我害怕自己看见父母的坟墓,就忍不住垂泪。

廖精国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青年,我当时就是这么觉得,时过境迁,七十多年的荏苒岁月也没有改变我对于他最初的美好印象。你们也许不会明白那是怎样一种奇异的感觉。

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人,不管什么人上门乞讨,总不会落空。我们靠着偷来的财宝,日子过得倒还舒坦,常常周济穷人,也不觉得有一点儿可惜。精国常常对我说,钱就是要用在刀刃上,我对此深信不疑。

除此之外,他对于《茅山道术》的精通程度也是我没有想到的,我一直以为他仅仅是一个刚入门不久的新手。后来才听他隐隐透露,其实他对于道术的钻研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师父。

我们一块儿经历了不少灵异事件,在那种尸横遍野的战乱年代,一到晚上,四处充满了恶毒的怨气,那些不得好死的鬼魂常常愤愤不平地叨扰世人,精国却利用他高超的道法,每次都能够化险为夷。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的名声逐渐远播。

当我发现自己已经深深被他的人格魅力所吸引,渐渐坠入情网的时候,他同时表示了对于我不可替代的好感。那种年代,绝大多数的婚姻都是父母包办,独独我和精国,却是自由恋爱,也算得上一种超越世俗的壮举了。

我们在小镇度过了一段最美好的时光,我有生以来感觉到幸福离我如此之近。自从父母意外离世,我一直都保持着隐忍在内心深处的哀伤,但是精国乐观面世的心态深深感染了我,令我终于从童年不幸的阴影之中摆脱出来。

我们的感情随着日益的交往不断加深,哦,简直到了如胶似漆的程度!只是我们仍未成婚,始终保持着相敬如宾的尊重。彼此之间心知肚明,我一直在等待着,内心希望那一天早些到来。

我记得那天精国兴冲冲地跑回家,手里拿着一个红皮盒子,我心里一惊,隐约间揣测到了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不过这件事来得太突然,我甚至还没有做好任何应付的准备。

果不其然,他从红色封皮的盒子里捏出一枚金光闪闪的戒指,一本正经地对我说,他要娶我。

我激动得热泪盈眶,紧紧地拥上去,我俩抱在一块,好像时间停住了一般,幸福永远地定格在那一瞬间。

我们忙着筹备婚事,并不准备邀请多少贵客,只是简单地通知了几位平日相交的街坊邻居。他们打心眼里为我们高兴,都认为天赐良缘,我们将成为一对幸福无比的夫妻。

故事讲到这儿,你们一定认为这件婚事已经是铁板钉钉,再也不会出现任何误差了。不过事实远没有这么简单。从一开始,我们就忽略了一件事情,就是我体内的‘蛊毒’。刚开始来到小镇,精国还四下为我寻求解药,不过谁也不曾听说什么‘金蝉蛊毒’,所以谁也没有解药。后来,我的身体一直都没有发生异常,整个儿好像一点事情都没有,于是渐渐地,也就忽略淡忘了。

然而就在我们大张旗鼓准备新婚的前一天晚上,我在浴室里洗澡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产生了惊人的巨变!我吓得瘫软在地上,看着自己几乎每一寸肌肤发生的溃烂,整个人完全懵了。我甚至以为一切都只是做梦,什么也没有发生。但是那些触目惊心的溃烂并没有因此而消失。我清楚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逃避这一现实了。

我战战兢兢地穿好衣服,刚走出门外,正看见精国往新房里张贴喜字,我把他叫过来,告诉他我们也许结不了婚啦。他一开始并不相信,以为过度的喜悦令我昏了头脑,正同他开玩笑呢。

他笑眯眯地叫我别玩儿了,说都是大人了,不应该开这样鲁莽的玩笑。

可是当我捋开袖子,让他看看我手臂上面的溃烂,他一惊,脸上的笑容立即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非常可怕的僵硬表情。

我把事情的始末都给他说了一遍,告诉他,我也许活不久了,不能够做他的妻子了。那天晚上,我们抱在一块儿,足足哭了一夜。

第二天,精国就收拾了行装,叫我在家里等消息。他说就算走遍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找到解药。我苦苦哀求他别费劲了,还不如好好陪我度过余下的时光。他却非常坚定地对我说,千万不要悲观,好好在家等他拿着解药回来。

我目送他的身影渐渐走出小镇,直到消失不见,我的眼泪又一次决堤而出。我突然产生了一种生离死别的愁绪,我害怕自己撑不到他回来,就已经被体内的‘蛊毒’折磨致死。

岂料这一次的离别真的成了永别,我此生再也无缘与他相见。

咳咳咳!

刚开始的几个月,我时常会收到他托人带回来的信件,信中详细地描述了他的去向,那时候他已经走遍了大半个中国,他在信中安慰我说,解药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他说他偶然遇见了一具与‘蛊毒’有关的僵尸,不过他一直在追踪,差不多就要成功了。

然而后来的几个月,我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他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查无音讯。与此同时,我体内的‘蛊毒’也发生了惊人的巨变,身体的皮肤已经溃烂得不成样子,我这才恍然明白,原来这种万恶的‘蛊毒’并不会至我于死地,而是相伴着一生的折磨!”

老太太讲到这儿,突然停了下来,只见她缓缓从铺盖中抽出右手,把袖子一捋。

师兄告诉我说,他们当时吓得差点儿晕了过去,他们看见老太太的手臂,皮肉早就溃烂得干干净净,独独只剩下了一根深黑色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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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给人触目惊心的视觉冲击,我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听见师兄栩栩如生的描述,我浑身一颤,莫名地恐惧刹时间袭来,我揣测着,自己若是找不到“金蝉蛊毒”的解药,大概也会同吴老太一般,过着生不如死的悲惨日子。

看了吴老太身体内“蛊毒”的发作情况,师父师兄以及苗嫂子他们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话语,事实上,面对那种凄惨的境况,谁都没了主意。

吴老太看出了端倪,急忙继续道:

“咳咳咳!对不起,吓着你们了。不过你们可以放心,这‘金蝉蛊毒’虽然凶险至极,但是发作的速度还是极慢的,三五年之内身体仅仅有一些轻微的溃烂,并不会深入骨髓。

但十年是个坎儿,我记得自己就是在十年之后,浑身开始发黑的。

再同你们聊聊后来的情况吧。

我在小镇足足等了一年,也出门打听过,却再也没有精国的消息,我彻底失望了,倒不是认为他抛弃了我,那决不可能!我了解精国,他不会是那样的人。我担心的是,他或许遇到了什么麻烦。但是究竟什么麻烦,我无从琢磨,我想大概与他找到的那具僵尸有关。这仅仅是猜测而已。

后来我带上了所有的财产,决定离开小镇,至于去哪儿,我其实并不清楚。我一直沿着南方而行,可我并不想回家,亲人都没了,还算什么家?

我记得自己一直走,累了的时候就停下来吃点儿干粮,晚上露宿客栈,若是在荒郊野外,我也能够铺一张毯子将就一晚。我并不害怕任何人或者任何东西,我想自己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谁会来烦我?

某天上午,我进入了广西境内,那时候战火还未全面蔓延,广西相对来说已经算得上一个比较安宁的省份了。我沿途经过了许许多多的地方,看见了有生以来最为美轮美奂的风景,有人告诉我,一直走下去,不远就会看见大海了。

我的心情顿时激动起来!我曾经在书中看过大海的模样,但是那种拙劣的描述并不能让我产生任何遐想,唯一的印象,就是很宽很大,让人心旷神怡。

我终于来到了一个近海的渔村,在那儿租了一间简陋的房子,我住下了。

大海给我的震撼简直不可描述,我想只有看见过大海的人,才会觉得人类的渺小,才会变得心胸开阔。

我在那儿过着悠闲的生活,心中却时刻不在思念着精国,但是我就算知道他的行踪,也没有勇气再去找他了。我觉得自己若是爱他,就应该放手,因为我已经是个废人了,只会拖累他的人生。

这样想着,我渐渐感到释然。这几乎是一个与世隔绝的渔村,离镇上相当远,他们过着纯朴自然的渔民生活,靠着这片幅员辽阔的大海,通过他们的智慧勤劳,养育着世世代代的子孙。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自己被人盯住了。每天傍晚,当我搬出一张凳子,坐在椰树下欣赏醉人的夕阳之时,总会发现不远处的椰林树影中有一个胆怯的青年,在那儿偷偷注视着我。

我虽然身中‘蛊毒’,皮肤出现了溃烂,但是脸蛋儿却依旧保持着年轻的芳容,我想自己不应该让人抱有幻想,我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于是我换了个隐蔽的位置,不料几天之后,那个青年又找到了我的‘藏身之所’。他始终远远地看着我,也不走过来跟我搭讪,也不作出什么破格的事情。我欣赏着夕阳,他却躲在那儿偷偷地欣赏我。

这种格局一直保持了三年,我不得不感叹,他是一个充满毅力的家伙。有一天,他终于走了过来,说只是想和我交个朋友。这之后,我们渐渐熟悉起来,我知道了他叫海生,没有姓,他是从海面上飘过来的孤儿,谁也不知道他的身世,所以给他取了这么一个形容贴切的名字。后来,我又知道了他的年纪原来比我还要小十岁!我真的无法相信,他看上去显得老成持重,也许是大海造就了他这么一个人。

直到有一天,他无意之中看见了我的伤势,在他的逼迫之下,我不得不把自己身中‘蛊毒’的事情告诉了他,那时候,我已经把他当做亲弟弟看待。

第二天,我刚打开门,却发现从门缝里掉下来一张粗糙的纸片,我拾起来一看,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体书写着:‘我出海去了,给你寻找解药。’

我心里一惊,顿时升起了一抹不详的预感。

当天晚上,海面刮起了暴风雨,一片黑漆,只听见狂暴的风声从耳旁呼啸而过。我望着浩瀚无边的黑海,再一次垂泪。那是我离开小镇后第一次流泪。

海生再也没有回来过,我每天怀着愧疚之情望着平静的海面,望着醉人的夕阳,望着那些被映照成金黄色的粼粼波光,我知道,自己害死了这个年轻人。

后来我才听当地的老人说,距离渔村东南面很远的地方,有一座仙岛,名叫复活岛,传说那岛子上有一种仙丹,能够让人起死回生,消除百病。不过谁也没有去到岛上,甚至连复活岛的样貌都没有见过,仅仅只是一个传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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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于是心灰意冷,每天看着日出日落,呆呆愣愣地过日子。我渐渐老去,脸上开始出现了皱纹,身体早就溃烂得只剩下一堆黑骨,许多次,我都想自杀,以求早点儿结束痛苦的人生。但是每每走入海中,我又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求生渴望。

我想老天爷大概不让我死,非得把我折磨成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我没有任何抱怨,我早已经把一切看得淡然了。我在海边生活了四十年,直到六十多岁,我以为自己差不多要死了,于是就收拾行装,准备落叶归根。那时候全国基本上已经解放,我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就顺利回到了家乡。

时隔五十年,我再一次回到家乡,那种‘少年离家老复还’的心情,我想没有人比我更深刻。

幸好我并没有健忘,找到了回家的路,村子里基本没人认得我,看我穿着打扮,都觉得我是一个富有的阔太太,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到这个贫穷落后的小山村。后来我说出了自己的名字,那些儿时的玩伴这才认出我来,不过他们已经和我一般老了,早就开枝散叶,子孙满堂了。

村子里的生活还是相当贫苦,不过我还剩余着一大笔财产,每家每户,我都送了一份,虽然不能够让他们大富大贵,却也足以保证他们一辈子平平淡淡,衣食无忧了。

我原以为自己活不长久了,直到我八十五岁那年,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永远都不会死去!

我完全疯了,开始翻出师父的旧书(那都是一些关于‘蛊毒’的真迹),一本本的钻研起来。那个时候,我只求安安静静地死去,不料却让我无意中发现,一本十分破旧的蛊书中居然记载着关于‘金蝉蛊’的一些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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