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我把摊开的手掌在脖颈上一横,作出斩首的姿态,意思是王老板被枪毙了是吗?
我知道镇后的松树林有一块空地,那儿专门用来枪决一些杀人强奸之类的重犯。王老板满手血腥,背负着两条人命,我想枪毙他两次也不足为过。
但是马队长却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嘟起的嘴唇上面煞有介事地“嘘”了一声,继而又非常警惕地注意了一下四周,这才缓缓摇了摇脑袋,说道:“非也,非也,他,乃是自缢而死!”
说着又朝我吐出了舌头,翻了翻白眼,作出一副上吊鬼的扭曲的脸。
我一惊,心想不会吧?你们警察怎么搞得,也不知道多加防范,不过死了也好,免得挨枪子儿,落得个臭名声。
我“哦”了一声,马队长似乎看破了我的心思,急忙低语解释道:“这件事,说来也挺邪乎的,你待我慢慢道来――”
马队长说到此处,又朝我敬了一杯酒,我酒量不是很棒,但是一两斤白酒还是应付得了,于是很豪爽地端起了酒杯,同马队长的杯子轻轻一碰,便一骨碌喝空了。
我迫不及待地望着他,见他不慌不忙地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嘴里,咀嚼了几下,终于语气含糊道:
“这,这事儿,说来你也许不信。我告诉你,那天晚上,我们连夜审问,王老板倒也把全部的罪状都供了出来,不过我当时就察觉到有点儿不对,特别是把他押到拘留室的时候,我总感觉身后漆黑的走廊有东西跟着我们,隐隐中还听见一阵肌肉摩擦的声音,可是待我回头一望,却什么也没有看见。嘿,你说怪不怪,值班的两个同事都是非常警觉的,他们也明白那个犯人的重要性,当然不敢有所怠慢,可是,那天晚上,他们居然睡着了!事后他们告诉我,说也听见了那一阵肌肉摩擦声,其他人当然不会相信,但我可丝毫不会怀疑!王老板就是那天晚上自缢而亡,死状甚是恐怖,脸色绛紫,舌头吐出来一大截,翻着眼珠子,吓死人了!我估摸着,会不会是――他那死鬼弟弟干得?”
马队长神色凝重地望着我,想问我意见如何,也许在灵异方面,他已经把我当做了权威人士。我听了他的描述,也是吃了一惊,心想难怪王老板的弟弟一直没有出现呢,原来他才是最终的索命厉鬼!
这个时候,师兄已经端了两盘热气腾腾的佳肴走了过来,马队长立即终止了话头,忙着招呼师兄坐下,又给他倒上了一杯湘西特制的“洞藏酒鬼”。
“老弟啊,这次多亏了你,来,我老马敬你!”
说着便开始端起酒杯,与师兄劝酒。
酒过三旬,我们也吃得差不多了,马队长似乎有点儿喝高了,话匣子也打开了:
“这,这个大壮,小龙,咱们以后,就――算是兄弟了!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老马,只要哥哥――能办到――决不皱一皱眉头!”
我笑了笑,师兄没有搭话,气氛有点儿尴尬,我觉得应该说些什么,于是漫不经心道:
“马队长,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了!差不多成了咱们镇里的神探了吧?”
我的话本是夸赞之词,也不是什么阿谀拍马之类,仅仅想缓和一下气氛罢了,谁知道马队长一听我的话,脸色居然立刻沉了下来,只见他撇了撇嘴,没好气道:
“嗨――小龙,你,你别提案子的事儿――说来我,我就头疼!那个狗屁所长,什么东西嘛,我――破了案子,也没得到他一个好脸色!我呸!眼下,他又给我指派了一个更为棘手的案子,比起王老板那事儿,好像还要诡异!”
最后几句话,我听得特别仔细,我本就对一些奇怪的案子感到非常好奇,这下子马队长把话匣子打开,同我们畅所欲言,可谓正中我的下怀。我在心里暗笑了一下,忙道:
“怎么诡异了?”
马队长抿了一口酒,压了压喉咙,正色道:
“说来你们也应该知道,最近镇子上不是老有小孩儿失踪吗?”
我说对呀,最近镇上闹得沸沸扬扬,都说什么“挖心脏的老外”正躲在附近的山里,一旦落单的人被他们发现,便会遭到电击,然后在昏厥之中被掏了心脏。
“怪就怪在这里!”马队长道,“那些失踪的小孩并没有找到尸体,我们带着从县城里调来的狼狗,把附近的大山都搜寻了个遍,甚至没有看见任何血迹!挖心的传闻虽然不可靠,但是,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我怀疑附近的山中确实隐藏着一些神秘的歹徒,他们也许就是做器官买卖的黑心人!”
“一共失踪了几个人?”我忍不住好奇道。
马队长看了我一眼,用一种危言耸听的语气继续道:
“就报案人数来看,目前已经有5个小孩儿失踪,他们的年龄大都在12~18岁之间,而且他们失踪前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进了山里!可是据我这两天的走访调查,却发现实际失踪远远不止这个数,有许多人家都比较迷信,没有报案,而是请一些骗神骗鬼的法师去做法,说是求山神爷开恩。嘿,我可不是说你们,你们和那些跳大神的不同,你们有真本事,我老马很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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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听也觉得事情挺邪乎的,怎么有点儿像《画皮》故事中那个靠吃人心脏维持美貌的女鬼呀?难道这世上真有那么一号女鬼?这时候,我的视线不禁对准了师兄,他一直没有发言,默默地听着我和马队长的对话,我觉得他应该有什么独到的见解。
马队长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只见他正用一种期待的眼神望着师兄,开口道:
“大壮,这事儿,你怎么看?”
师兄神色凝重地坐在一旁,手里不停地把玩着那个小小的酒杯,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但见他紧皱眉头,过了一会儿,突然把酒杯往桌上一拍,低沉道:
“我好像记起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我和马队长异口同声地问道。
“这也许是我的幻想,”师兄非常神秘地说道,“不过,又好像是我少年时代的一些记忆,我记得有一种十分恐怖的僵尸,为了提高魔性,常常挖取童男童女的心脏,它们嗜血成性,动作非常敏捷,而且行踪很是诡异,经常出没于阴暗潮湿的深山里――我想不起来了,我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些片段而已――十有**是我的幻觉,你们可不要当真才好。”
师兄说到这儿,脸色又沉了下来,并且完全达到了一种忘我的境界,似乎在极力思考些什么。
马队长倒也不以为然,对师兄的话只是报之一笑,毕竟师兄的“故事”毫无根据,实在难以令人信服。
接着我们又聊了一些其他的话题,师兄的话很少,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和马队长侃侃而谈。马队长对我非常喜欢,说我小伙子很机灵,有机会便介绍我去警局做临时巡警,说是先干上几年,然后花点儿钱,就可以提拔我转正。这倒是一份非常诱人的工作,不过我还是婉言谢绝了,我过惯了自由不羁的生活,若是真给我盖上一个“人民警察”的头衔,我恐怕担待不起。
直到11点半,我们三人把6瓶好酒喝了个干净,这才相继散去。马队长的家就在局里的宿舍,只需出门左转,便到家了;师兄要留在店里,我只好一个人回去了。
外面夜色沉沉,冷冷的大街早已经行人绝迹,小镇里的居民都是非常闭塞的人群,不像大城市那些人,善于夜生活的交际。一般到了晚上10点以后,就没有几户人家亮着灯火了。
街上倒是有几盏陈旧的路灯,可是我们这儿的少年都特别放荡不羁,喜欢拿“破坏公物”来赞美自己的能力强大,所以,放眼望去,长街上就只剩下几盏忽明忽暗的黄灯啦。
我喝了两斤白酒,可谓到达了极限,走到外面冷风一吹,顿时产生了一种晕晕乎乎的感觉,走起路来也开始晃荡了。
我独自一人默默无言地在漆黑的大街上走着,由于酒精的作用,全身火辣异常,太阳穴更是剧烈跳动着,这时候,我又想起了师兄刚才说得那种可怕的僵尸,一丝丝恐惧不由自主袭击了我的心头。
正走着,忽然一个物体猛地扑来,与我撞个满怀,我一个趔趄往后退了数步,差点儿摔死,只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
“对,对不起啊――”
我心中一紧,定眼一看,只见一个黑黢黢的身影迅速地从我身旁走过,他说得是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小镇里的外地人本来就很少,我顿时起了疑心,抬头想要看清他的脸,却见他低垂着脑袋,不一会儿便消失在沉沉夜色之中。
“真倒霉!”
我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于是继续朝着家里的方向晃荡而去。
费了好半天的功夫,我方才摸黑走进了院门,只见家里面一片漆黑,心想师父他老人家或许还在山上,只怪自己刚才回来时忘了叫师兄给我个手电,眼下只得硬着头皮,摸黑进屋了。
我摇摇晃晃地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到了房间门口,正准备开门,突然隐隐听见一阵怪声传入耳中,我吓得一身冷汗,顿时清醒了几分,定眼一看,头皮都麻了――自己怎么走到了阁楼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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