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九月就到了下旬。
罗争带着他的团队，彻底办完了在联想公司那边的离职手续，正式来到东方智造办理入职，而就在东方智造的楼上，新租下来的场地里，只简单搬进了一些办公桌椅，外加四台电脑，唐智敏和胡为武也就带着他们最新组建的团队，正式入职，烛龙半导体的架子，也就随之初步搭建了起来。
事情进展顺利到甚至有些超乎想象。
只能说，在这个年代，不要说什么技工贸、贸工技的争执只是小事，事实上，整个计算机的一整个产业系列，在整个社会而言，都是冷门。
因为冷门，所以无人关注。
虽然没人捧，但也不会有人给下绊子。
现在社会上真正热门的，是食品换飞机的心潮澎湃，是整个社会的经济改制，是弥漫着悲剧气氛的工人下岗潮，是一个个忽然崛起的财富故事……
这个年代，已经有很多人发了财之后一掷千金，百万大奔不当回事，但要说拿出这笔钱来投给一帮科学家、博士，让他们去研究芯片——十个人里至少有九个半，会一脸诧异地问你，芯片是什么东西？
然而不管怎样，前后也就二十天的工夫，就连后世早都已经习惯了凡事速战速决的陆子坚，都是很有些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把东方智造和烛龙半导体的两套科研班子都给搭建起来了。
仅仅只拿出了一百万！
而在他的规划里，前者，东方智造，将会帮助自己借由程控交换机的研发和生产，一下子打开网络时代数据交换这门产业的大门，后者，烛龙半导体，则会成为后续自己去角逐整个网络时代、计算机时代、手机时代的硬件支撑点。
虽然……事实上现在两家公司都堪称是一穷二白，每个公司最重要的物质资产，事实上只有几台电脑而已，但更值钱的，却毫无疑问是那些大脑。
春天，我埋下一个科学家。
秋天，我会收获一大群科学家。
而现在，种子算是就这么埋下去了。
…… ……
“想啊，当然想啊！”
顺手又拿起一串羊肉串，撸进嘴里，陆子坚下意识地就满嘴跑黄腔，“我想你想的……特别硬！”
电话那头，周建春痴痴地笑起来。
出了人大东门是中关村大街，过了街往北走没多远，就是一片七八栋已经建成的楼房，陆子坚目前就租住在那里，从那里钻巷子往东走没多远，有个公园，那边是科学院路了，陆子坚早就注意到了，就在公园一圈，有不少烧烤摊子。
这时候也不知道有城管了没有，反倒一到傍晚，那股子香味儿时不时就会顺着风飘过来，熏得人受不了、熬不住。
最近手上的事情短暂告一段落，军训还没结束，也就是说，陆子坚还在享受自己的假期，而靳晓燕又走了，陆子坚也就懒得往首都南站那一块儿跑，干脆就住在自己租来的小房子里这边，时不时去两家公司楼上楼下的转悠一圈，一来坐镇，二来给很多事情先做出个范例来。
今天算闲，他也懒得去馆子里吃饭了，直接一个人跑去撸串。
结果东西刚上来，周建春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她最近显然是累坏了，也憋坏了。
不过还好，军训营里是有公用电话的，她也不疼钱，每天结束训练之后都要打一通电话，长诉衷情、一吐苦闷。
“快了，快了，还有一周多，你就回来了！”陆子坚又安抚她。
她“嗯”了一声，又叹气。
然后说：“等回去了，我要回咱家，啥都不干，好好歇几天！”
陆子坚闻言笑笑，没接茬儿。
主要是不打算现在就吓唬她——等她回来，还有远比军训那种纯体力活动更累人的活儿，在等着她呢！陆子坚早都盘算好了。
原来计划中是只有烛龙半导体，现在可好，半路又多了一家东方智造。
这两家公司现在的科研班子都基本搭建起来了，但行政班子，就只是初步招了点人，以使得基本的事情有人做而已，还远远谈不上搭建完成。
这都是留给周建春的练手任务。
东方智造那边，最初说是有把握的也就四十来人，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子坚给许诺的待遇太好了，还是罗争在这些人中间的号召力太强了，总之，最后跳过来的高达六十多人。
烛龙半导体那边，唐智敏团队目前十四个人，胡为武团队目前十七个人，基本上清一色博士硕士，当然，两只团队的情况近似，都有超过一半的人，是研究员、在读博士、在读硕士过来兼职。
然而这加在一起，也已经有一百人的规模了。
虽然是科研人员为绝对主角的公司，人员构成素质极高，整个人事关系也相当的干净，周建春过来之后要做的，的确就只是给这些人做好后勤保障而已，但不得不说，这仍然并不是什么轻松的任务。
尤其是对于今年刚上大一的她来说。
现在说出来，估计她要头疼到睡不着了。
然而，这是最好的机会了。
一切都是初初草创，一切人和事，大家都是彼此陌生的，这个时候，几乎完全就是陆子坚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要安排周建春一个十八岁的小女生做副总经理，也没人能说不行，大不了一开始做不好，慢慢地边练边学边进步呗。
可要是一年后、两年后呢？
等到公司都已经彻底成型了，她就只好算是空降。
到时候就要存在人家服不服她的问题了。
总不如现在就切进去，来得更加丝滑顺畅。
安抚、呵哄、开开黄腔，又是足足二十分钟，她那边才终于是挂断了电话，陆子坚收起手机，大口撸串，咕咚咕咚灌啤酒。
喝一大口，打一个冰凉的嗝，只觉说不出的舒爽。
但忽然有些不太和谐的声音响起来，最开始陆子坚没在意，直到某一刻，他听到清清楚楚的一声冷喝，“我说了，滚！”
陆子坚眨了眨眼睛，下意识感觉这声音有点熟悉，不由得就扭头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