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儿姐,这你可得请客啊!”
陆子坚很快回过神来,赶紧举起刀子,管它韭菜大小,先割一刀,“正好卡在你已经提到货,还没有往底下的经销商手里派货的中间,这一把可是纯赚,不请客可说不过去吧?”
靳晓燕肯定早就想明白了,但陆子坚这么说一遍,她就又乐一遍,白数钱的事儿,想想都高兴,更何况还那么多,半个月的工夫,酒只是往仓库里一堆而已,赚的钱已经够她没黑没白干一年的包子铺了。
“请啥客啊请客,外头吃饭那么贵,都往狠了跟你要!咱费那钱干啥!你哪天有空儿了,提前跟我说,我去买只鸡回来,我给你炒鸡吃!”
啧,死老抠。
这年代的平成县人、曹州人,或者干脆说,是从这个年代走过去的人,似乎真的是普遍的有这个理念,越是关系近,越是这一套规则——去饭店吃啥,又贵又吃不着啥东西,不实惠,家来,想吃啥,我给你做!
现在看来,未来的亿万富翁也这样。
七八万眨眼落袋,居然只舍得请一顿炒鸡,还是自己炒的。
不过也行吧,总比没有好。
鸡肉也是肉啊,香着呢!
“两顿!”
他讲价。
自己这还没有停止发育的身体,渴求着任何肉食。
馋得很!
“就一顿,我再给你多炖条鱼!”
靳晓燕喜滋滋的还价。
“行吧行吧!”
陆子坚无奈地摆了摆手,“你跑这里等我两回,就是为了这个?”
“昂!这事儿还不够大的?”
她依然还沉浸在喜滋滋的情绪里,但很快就又想起一件事情来,“对了,还有个事儿,上次跟你说的那两家经销商没签合同,我已经另外找好人了。不干拉倒,缺了谁还不挣钱了?把他们换了!”
上次见面是周三,有两家下面县里的经销商,估计是跟现在孔府家酒的曹州地区总代理关系不错,也或者单纯就是拿捏一下,反正是嫌这嫌那的,找茬,试图讲讲条件,这个事情陆子坚是知道的。
但他没想到,事情也就这几天的事儿,靳晓燕居然已经干脆利落的直接给办了——果然,后来她能发财不是没道理的,光是这份干脆果断,就很不错。
“好!我燕儿姐有魄力!就是这样,直接换人,不干滚蛋!”
靳晓燕很高兴。
“那行,走了!”
事情说完了,她摆摆手就要走,走出去两步却又回来,“对了!原来的经销商本来是应该跟酒厂那边自己结算的,我管不了,但前几天他忽然联系我,想把现在压在底下渠道里的那些货,都结算给我,我当时觉得你的意思,是不嫌货多,一冲动,就答应他了,这事儿……没问题吧?”
陆子坚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伸手指着她,“白捡钱的好事儿,连铺货都省了,借着他的窝就挣钱了……少装模作样,你估计高兴坏了吧?”
靳晓燕也笑,“说高兴,也有,但也有限。他的进货价当然更低,但其实我们这种经销商,就是转个过手的钱,货现在在底下的渠道里沉着呢,我又不可能都收上来,再按新价格卖给渠道,所以调了价之后就算赚,也是这些人赚一笔,咱赚的其实还是那点差价,还反过来影响我往下铺货,不过我是觉得……”
犹豫了一下,她说:“那人在咱曹州干白酒经销,不是一年两年了,我接他这点货底子,帮他清了账,也算是送他一个人情了,有这点情分在,他将来应该不会出手坏咱的事儿。而且要真能按照你的说法,接下来孔府家能大卖的话,就现在咱曹州底下这些县市剩下的这千把箱酒,其实也不会真的影响啥,你说呢?”
陆子坚听得感慨不已。
啥叫天分,这就叫天分。
几周前说起一些事情的时候,陆子坚其实也没有把话说得太透亮,只是提出的那些要求,无形之中带出了他对接下来担忧的几个点。
结果,靳晓燕稍微一琢磨,就无师自通了。
她一个农村女孩,初中都没毕业,之前开小卖部也好,包子铺也好,显然都为她积攒下了相当的社会经验,现在稍微一带,就像擦去了石皮的璞玉,马上就现出宝贝真身,开始焕发出了莹润的光芒。
这个事儿,的确是处理得很漂亮。
“很好,这么做就对了!”
陆子坚直接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靳晓燕闻言果然是又很高兴,接着就又说:“我已经找好了一辆四米二,约好时间了,后天一大早就赶过来装货,那人也安排专人过来,我们两边就在咱县里碰头,赶在元旦前,挨个儿县走一遍,他们盘他们的帐,我接手,过一道手续,顺道我就把咱的新货也铺下去了,到时候就不给你打招呼了哈!”
陆子坚点头,“好,放心去办吧!”
“我估计得跑两到三天,八县一市呢,你到周四下午放学那会儿过来吃包子,咱俩再碰个面,我好给你念叨念叨。”
“行!对了……”
“嗯?啥?”
“别忘了带上人给你押车!”
“放心,仓库让我哥给我守着,还安排俩退伍兵,我去铺货也带两个去!”
“做事情别贪黑儿,安全第一。”
“好!”
…… ……
老实讲,区域经销商,代理一点酒水啥的,不是啥大生意,靳晓燕虽然只是93年版本、尚未成长为完全体的靳晓燕,但即便是按照原本的时间线,她也会在最多两三年后,就开始做酒水代理了,而且显然做得很成功。
对于她的能力,陆子坚其实没有任何担心的地方。
他最担心的,反倒是现在的社会形势。
而且靳晓燕还是个女孩儿。
不过有人押车,就显然会好很多——讲真,哪怕是现在的社会稍微乱点儿,破事儿也有,但毕竟还是有限的,大体上毕竟还是安定的。
告别了靳晓燕,陆子坚一路溜达回到教室,继续按部就班的高二生活,但晚自习开始前,班里的文艺委员姜小君却找过来,“陆子坚,你这报的什么呀,就算是诗歌朗诵,你也不至于给我报个《出师表》吧?元旦也算过年,大过年的,你就准备给全班来个‘临表涕零不知所云’?”
可能是她的声音太大了点儿,关键是教室里比较安静。
结果她这一嗓子出来,教室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