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陆子坚大步的跑开,从酒店里追出来的吴新芳只好停下,就那么站在台阶上,看着他矫健跑动的背影,一脸的哀哀怨怨。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你怎么会看上小玉了呢?
我是那么那么的爱你呀,子坚,自从小玉她爸被人吊死在那棵老榆树上,我甚至从来都没想过,我这辈子还有可能会爱上别的男人,但真的是碰见你的第一面,我就一下子爱上你了呀!
不能自拔的那种爱!
你像小玉她爸那么的英俊而硬朗,像她爸一样的锐利而勇猛,就连对我的态度,都像她爸一样的霸道,甚至于,同样的年龄,你比小玉她爸还要多了不知道多少智慧和从容,啊,子坚,子坚,子坚……
你可让我怎么办呀!
小玉能跟着你,我当然放心,你肯定是个不会亏待人的男子汉,可是我呢?我怎么办?
哀哀怨怨,凄凄楚楚。
就这么傻傻地站在酒店门口的台阶上,就这么毫无知觉地渐渐被太阳照到了脸上,就连那清晨微凉的风已经悄无声息的停了,而温度正在急剧的蹿升起来,都毫无察觉,吴新芳只是就这么久久地怅望着陆子坚跑开的方向。
也不知道多长时间过去,她渐渐回过神来,满脸凄楚与彷徨,好像生活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重心和方向,甚至感觉活不活着,都已经没多大意思了。
她又抬头看了一眼陆子坚离开的方向。
眼神晦暗无光。
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来,手落在了自己的车门把手上。
这个时候,她忽然抬头,看向酒店的四楼,根据记忆,找到了其中的一间窗户,又盯着看了好一阵子,最终,她不由得就又叹了口气。
一夜未眠的疲惫,事实上也不算什么,但她整个人的精气神,在这个时候,还是肉眼可见的,正在一点一点垮下来。
嘴里忍不住喃喃地念叨了一句,“子坚呀……”
她开了车门,弯腰,却正在这个时候,她又忽然直起身来、抬起头来,清晨六点多,已经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上,自行车铃声不时响起,老街坊们的对话声、问好声,也此起彼伏,但吴新芳还是一耳朵就捕捉到了正从不远处传过来的那道声音,“……这个不用你管,你就负责给我搞签证,三天之内,我让谭总把人给我选出来,你那边最多一周,把签证给我搞定!而且,记住,我要求必须是跟你们新华社同吃同住,同一个团队,拿你们那里的第一手资料!”
吴新芳手扶车顶,讶然地看过去。
初时有些迷糊,但她很快就大概猜出来,他这是在给谁打电话了。
这是要干嘛?
“对,就是独家!中华网……不要东方网,这个机会,完全让给中华网,中华网就是亚特兰大奥运会华夏方面的独家互联网报道!”
“更多细节,更多采访,更多照片!绝对独家!”
“国内现在大概有200万上下的网民,可能不到,但是无所谓,我要让那些对互联网毫无感觉的人,在奥运会期间,也要开始尝试着用单位的电脑去浏览中华网的网页!就这一把,我要让中华网成为华夏互联网第一门户!”
“阿美利加的资本不是逐利吗?那就让他们看着!看到,吃不到!”
啊……他越走越近了。
他的眼睛里,是那种坚决的、英勇的、凶猛的光。
像一只要吞人的老虎!
只一眼,就如此的叫人迷醉不已!
他大概已经想到了彻底解决他那家网站融资问题的办法了?
他总是如此无所不能的!
这个时候,不期然间就又想到了昨晚自己趴在门上,听到的里面那绵延起伏半个小时的声音,听到的自己女儿那一声声喊着的“爸爸”,进而不知怎么,就又想到今年春天时候,自己在电话里听得他那一出长达二十分钟的活春宫……
“好,就这样,办吧!”
早已四目相对。
吴新芳已经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表情、什么模样、什么眼神了,她猜,自己眼睛里必然满满的都是爱慕、崇拜、乞求与哀怨。
后面他又跟程仲文在电话里讲了什么,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只是看着他就这么冲自己一步步走过来,身姿雄健如虎,目光凶狠如狼。
他把电话收起来了,在自己身前站定。
吴新芳下意识地唤他,“子坚……”
他面无表情。
他对自己一直如此,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有那么多女人,那么多女朋友,自己明明一点都不丑、一点都不老,自己明明是那么的爱他,但他却从来都不肯对自己稍假辞色,甚至连一点笑容,都极少见到。
他忽然伸出了手。
一夜未眠,神思恍惚,使得吴新芳这时候的思维不知不觉就是有些僵硬和缓慢的,这时候她下意识地以为陆子坚要拉自己的手,就直觉地把手伸过去。
心里怦怦地跳起来。
但自己的手却扑了个空。
他那只大手,又一次直接捉住了自己的下巴,迫使自己像个被人挑选的牲口,或姬女一样,微微地仰起了脸。
一个仰望的视角。
满是羞辱的、低人一等的感觉。
但她不敢反抗,嘴巴张了张,甚至没敢说话。
只是仍旧那般哀怨地看着他。
他的声音,倒是忽然温柔下来,“等小玉毕业了,让你抱外孙。”
吴新芳懵了一下。
但下一刻,当她回过神来,整个人不由得瞬间就有些瘫软。
“子坚,我爱你!”
她努力地撑着自己,并尝试踮起脚尖,以使得自己能够说话,却依然不敢挣开陆子坚的手,而她说话时,也依然是哀哀切切的,“你放过小玉吧,行吗?小玉她还小,她有很多喜欢她的人,她应该找个普通人疼她、爱她一辈子,你太强了,你会把小玉玩死的!行吗?算我求求你,真的,我求求你!”
他一脸平静地看着自己,心狠的像个乍闻前线死了十万将士的君王。
“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
吴新芳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他又一次捉紧了自己的下巴,向上微抬。
这一下,吴新芳感觉自己即便是踮起脚尖,也很难从容地说话了。
他问:“你还有别的意见吗?”
吴新芳又一次张了张嘴,但这一次,迟疑了好一阵子,她最终摇了摇头。
等他的手稍稍放松,她赶紧摇着头,说:“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