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子坚，尝尝这茶叶咋样！”
一杯清茶，热气袅袅，香味四溢。
但端茶的人意不在茶，一双眼睛紧紧地锁定在陆子坚的身上。
陆子坚倒也坦然，反正见她这副模样，也见了不是一回两回了，他做个谦让的手势，示意对方放下，然后从容地端起杯子来，闻了闻，“嗯，香气不错。”
抿一口，神态很自然地称赞，“好茶！”
于是吴新芳的神态一下子松弛下来，似乎得到了陆子坚对这杯茶的称赞，让她一下子如释重负了一般。
“是吧？你也喜欢？那我回头给你一点！”
一旦松弛下来，她身上实在是气韵十足，现阶段来说，同为企业家，靳晓燕比她尚有差距，赵美琴、周建春与她的气场还相差甚远，反倒是周滔，可能是多年专业礼仪训练的缘故，似乎可与之一较高下，“这是有个人，想让我帮着牵线搭桥，揽点儿工程，特意给送的，我喝着不错，没舍得拿它送人。”
她竟神态欣喜地介绍起这款茶的由来，“说是桐木关自然保护区里的一小片老茶树，是不允许商业采摘的，但保护区内部的人，每年都会采一些，请茶农给做出来，你也知道，没法公开卖，反倒贵得离谱。这人据说在闽省、粤省，都颇有些人脉资源，茶商认识的尤其多，所以每年能搞到一些。”
陆子坚再次端起杯子，一边听她卖弄，一边抿了一口，等她说完，附和般笑了笑——这话术他上辈子听得多了去了，什么宋种，什么保护区，各种各样的说法，其实都只是一种文化包装而已。
不过倒是得承认，这款茶是的确不错。
而且这个年头……卖茶的人似乎还没卷那么厉害，这种编故事卖故事的思路，也还没怎么出现过，倒也未必她说的，就不是真的。
然而，这不重要。
“吴阿姨，咱们聊聊居间费的事儿？”
吴新芳本自内心舒畅，正神态松弛地要继续跟陆子坚套近乎，忽然听到陆子坚一句话就把话题拽到居间费的事情上，她脸色一滞，不由露出苦笑，看着陆子坚，试探着、怯生生地问：“子坚，你真的就那么抗拒跟姐姐接触吗？”
陆子坚想了想，放下茶杯，认真回答她：“其实不抗拒，但是阿姨，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做的有点过分了？”
吴新芳闻言张了张嘴，嗫喏片刻，说：“其实，我跟老周已经离婚了超过十年了！当年我们也就是假装结个婚而已，后来就干脆离了，我放他自由，他现在其实有自己的老婆孩子，我俩就只是各取所需，在人前装一装夫妻而已。”
这就是说……她其实是可以自由恋爱的。
但陆子坚闻言却是不由失笑，想了想，他实在是懒得在这种破事儿上跟吴新芳掰扯什么——离婚了大约绝对是真的，但这种破事儿，纯属个人事务，具体事情是怎么回事，外人哪可能理得清？再说了，女人要偷情，男人要出轨，向来说法多，陆子坚上辈子自己都是实践者、经验丰富，哪还能看不透这一层？
关键是……今时今日的陆子坚，已经真的不愿意委屈自己卖身了！
哪怕对方诱人之极！
“先聊聊居间费？”
“好吧。如果你觉得非得跟姐姐把账算明白了，咱才能正常说话、交往，那也行，那就听你的，聊聊居间费。”
“这才对嘛！”
陆子坚顿时松了口气——承了人情，要还人情，但人情只是一方面，商业的事情，还是要先从商业出发，人家给帮了大忙，先把居间费结清楚，才轮得到人情的问题。而事实上，居间费一旦结了，人情一下子就薄了。
不肯要居间费，就意味着对方要重重的索要这笔人情债。
“鄂省、中原省、冀省、津门市……吴阿姨，你帮我们东方智造很多啊！”
老实不客气的讲，现在东方智造的订货单里，已经有大概六成，都是吴新芳在最近一两个月里，给开拓出的客户了，原来跟首都市里签的长期协议的供货，给的订单越来越多、订单也给的越来越勤，但所占比例甚至是飞速下降的！
为此，仅仅是最近这两个月，东方智造那边就已经紧急又招了三百多号工人，且基本上是加班加点，这才能保证按时供货！
由此可知，吴新芳这个编外销售人员故意不要居间费，带给陆子坚的压力有多大，“合个总，一共给您六百万吧，您看，满意吗？”
“满意！”
吴新芳点头，这时候公事公办，她反倒是拿出了些霸道女总裁的派头，想了想，说：“我对你在做的那些事情，其实都挺感兴趣的，你搞科研啦，搞网站什么的，我虽然都不懂，但我觉得既然你去做了，肯定有你的道理，姐姐信你，你手底下那些生意，哪些是缺钱的？这六百万，能好歹换点股份不？”
陆子坚哑然失笑，“免了！您留着补贴小玉的零花钱吧！我的公司，都运转良好，目前不需要什么投资！”
说话间，他站起身来，“明天我就安排人联系您，支票给您送过去。”
吴新芳慌得也跟着赶紧站起身来，这会子那种女强人的气场，又一下子就又破掉了，她惶恐地像个不招公婆和男人待见的小媳妇儿，“这就要走？再坐会儿呗！茶才刚开始喝……”
陆子坚笑了笑，居间费算清楚了，她也同意要了，就顿时让他心里松弛了许多，这时候对她，就也不必再向之前那样避之唯恐不及，“吴阿姨，今天我还刚见了任部长，见完之后，任部长打发任宏民，你外甥，来找我，想要撮合我跟他妹妹，你说……我要真跟你有点什么事儿，是不是不大好？”
这其实是……小事啦！
扯虎皮做大旗而已！
真正的原因是，上个月底，陆子坚才特意跑过去，给周琼玉送了窦大仙签了名的那张《黑豹》专辑，跟小姑娘聊得算不错。
短信往还之下，陆子坚很快就彻底确定，这女孩儿其实一点都不自闭，她真的就只是社恐比较严重一点而已，她甚至很会婉转地表达爱慕。
她甚至能落落大方地跟陆子坚探讨她妈妈喜欢陆子坚这件事。
【参见第五百零九章她不撒手啊！】
“任……”
这个话，显然让吴新芳吃了一惊，但她很快就回过神来了，“红裳那个丫头，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女朋友好几个，你敢碰她？”
陆子坚哈哈大笑。
呃……其实的确是不敢碰！
不过倒是一下子知道女孩的名字了，叫任红裳？任红昌？
这什么破名字！
但无论她叫什么吧，一旦要是招惹了这样的女孩儿，其实跟招惹章九芙差不多，甚至后果还要更严重——再过十年，陆子坚也没胆子拿一位前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孙女，当个小老婆那么玩。
连章九芙，他也一样不敢。
人家的家世摆在那里，一旦事情闹大，大家翻了脸，人家是真能往死里收拾你的，这哪里敢？
这年头的资本，的确是颇受优待的，貌似有钱人社会地位也高起来了，但再牛逼，你还能牛逼过顶层的官府意志去？别扯了！
当然，这个时候既然虎皮大旗扯起来了，肯定不能送了这口气就是了！
陆子坚忽然伸手，越过茶几，一把捉住对面吴新芳的下巴，轻轻捏着，迫使她微微仰起脸——吴新芳吓了一跳，但她居然愣是没有做出任何反对的动作，甚至连躲都没躲，只是怯生生、一脸幽怨地看着陆子坚。
陆子坚缓缓说：“我敢不敢碰，你接下来看着就是了。”
吴新芳张了张嘴，没说话。
其实这样被人掐着下巴，让她很不舒服。
不止是心理上居于弱势的那种不舒服，就连身体上，也是不舒服的。
但这一刻，她却依然是丝毫都没有要挣扎的意思。
似乎是被陆子坚身上那种霸道不讲理的劲儿，给镇住了——但又显然不是，因为到了她这个年纪，以她的阅历，其实她已经非常清楚，自己只是迷上这个小男人了而已，却偏偏还没有什么真正打动他的手段和底气，因此弱势到不像话。
根本不敢挣扎、不敢反抗，甚至不敢有任何意见。
她只是弱弱地说：“子坚，我真的爱你……”
陆子坚笑笑，松开手，倒是坦然地叫了声“吴姐！”，然后说：“省省吧，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我不想给你。”
“记住，别再逼我了！逼急了，大家都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