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哥……”
“呦，小陆总啊！”
新发地蔬菜批发市场其实已经有年头了，将来四环建成之后，它是就在南四环的南边，倒还不能说太偏，但现在连四环都还没有，可见它的地理位置。
不过这样一来，反倒更适合由平成县出发北上的车队就是了。
陆子坚提前到这边来跑过两趟了，也初步选好了几个摊子。
可以说，基本上都已经谈妥了。
这年头首都的外来打工人员还没有那么多，城市也还算是基本上没怎么扩容，所以新发地的规模也远没有后世那么大，但摊位还是已经有大几百个，规模大差不离的摊位，一天消化掉一车蔬菜，简直不要太轻松。
像这位老孙，承诺陆子坚的菜只要来了，他自己就能吃下两车！
每天两车！
搁在后世2020年前后的话，像老孙这样的大户，纯粹靠占着摊子批发蔬菜，一年那是准准几个亿的流水——干他这一行，看的利也不重，讲究的就是个随来随走、快进快出，流水只要起来了，手里不压东西坏东西，钱就已经挣到手了。
“来老孙哥，点上，抽一个，这个，我哥们儿，叫刘文达，刘经理，阳泉的，你们老乡，以后就让他专门负责给你这边供货、记账，你看咋样？”
“行啊行啊！刘经理是吧？你好……”
没有什么培训，也不需要培训，这不是什么多复杂的技术活儿，流程很简单，事情本身也很简单，刘桂勇的车开到地头，货卸下来过秤，然后记账算钱。
因为就连价钱也不是死的，要随行市走，有波动随时协商。
如此而已。
甚至蔬菜这个东西，两头的重量上略有些出入，都算正常。
只要大帐不差，不但刘桂勇那头做运输的钱挣到手了，陆子坚在卖菜这一头的流水只要一起来，就也肯定有利——只是他不贪图这点钱，所以会给老家那边的菜农们让利多一点而已，却也依然有钱赚。
车子带着人赶到新发地，甚至不到一个小时，陆子坚就带着钟复台、马志国、杜明远、刘文达他们四个，见了四个客户，分别介绍给了他们。
他甚至能细化到尽可能让对接的两个人，多少攀上点关系，比如老乡什么的。
宿舍里的四个家伙都显得相当亢奋。
事实上说这事儿的时候，陆子坚能感觉到，就连一向看自己不顺眼的苏茂，其实也是很感兴趣的，大约这个年代的大学生，思路就是如此，依然还非常崇尚做学问，甚至普遍崇拜诗人，但与此同时，他们对社会上流行的财富神话，也是异常的心动，对创富者的崇拜，也已经渐渐起来。
有个机会让他们还上着大学，就出来做点事情、挣点钱，大家都挺感兴趣的。
而事实上，这个事情也的确很适合他们。
钟复台还会开车，那就更好了！
半夜两三点钟起床，开上车直接从学校过来，大概四点来钟，车队就应该到了，卸货、记账这些事情，一两个钟头都用不了，六点之前肯定完事儿，等他们处理完了事情、交了账，甚至不耽误开车回去学校食堂里吃早饭！
就这，既能跟着做生意，又有工资可赚，还想怎样？
至于别的……他们都是堂堂人大的高材生，哪怕是年龄还小点儿，这种事情也肯定是应该一经手就马上学会，真要这样扔到手里的买卖都学不会，那就还是回去老老实实读书，准备做个学究吧！
根本就不应该需要任何人教给些什么！
“老赵那里我就不去了，归你吧！”
谈好的摊位还多余一个，倒是不好分派，但没关系，可以留给晁正刚。四天前，陆子坚就把他从老家叫过来了，以后蔬菜公司这边的事情，就归他管。
从鼎丰食品的董事长助理、人事科副科长，和老家那边安逸悠闲的生活中，忽然被提溜过来，去做卖菜这样摆明了要起早沾脏的辛苦事情，晁正刚没有丝毫要抱怨的意思，打从过来，就踏踏实实做陆子坚交代给他的事情。
这个时候，他也只是点点头，“好的陆总，您放心。”
陆子坚拍拍他的肩膀，没再多说话。
人已经用了大差不离一年了，这人聪明、低调、沉稳，做事情很扎实，陆子坚很喜欢他，但越是如此，越是其实无需多话。
现在老家那边，陆子坚已经初步放心，另外关键是靳晓燕也算进门了，家里剩下点儿盖房子之类的事情，完全不够她自己办的，因此，再把晁正刚留在老家，其实就多少有些浪费了，正好，他月初帮二姑二姑父把贷款办养猪场的事情给办妥了，于是陆子坚就直接一个电话过去，把他叫过来了。
正好用在卖菜这件事上。
“你……真的要卖菜呀？”
眼看事情安排个差不多，看时间也到晌午了，陆子坚正要招呼大家一起回去，到学校门口再去一起吃个饭什么的，一直跟在他身边默不作声的章九芙，倒是忽然说话了，“看样子还规模很大？”
陆子坚失笑，“那难不成我在开玩笑？老家那边种了几千亩呢！”
章九芙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这时候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手里不是有很多事业吗？饮料、交换机，还有网络公司什么的，卖蔬菜……很挣钱吗？”
这回听明白了。
陆子坚犹豫了一下，面对女孩儿一脸的求知欲，还是只好又把当初的那些话拿出来了——之前周滔也那么问过，也好奇，已经跟她把这个话说过一遍了，陆子坚自觉有点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扮高尚的意思，因此其实并不太乐意老拿出来说，这时候就有点言语俭省，三言两语的，尽可能把自己其实不是为了挣钱，就是想帮帮老家的农民这层意思给说出来，也就是了。
但尽管只是三言两语，章九芙却明显还是听懂了。
她家里毕竟是世代从政的，一家子上上下下、从老到幼，甚至就连坐下来闲聊，也不免要聊一些官府的事情，因此，她对这种事情，天然就比普通的大学生多了许多的敏感，几乎是陆子坚一提，她马上就明白了。
但这一下有点了不得，对这姑娘的心里似乎是有着相当不小的冲击——她甚至比当初周滔听完了这个之后的反应，还要显得更大一些。
那看过来的眼神儿，已经不是什么拉不拉丝的问题了。
那直勾勾的，感觉已经满满的都是崇拜！
然而陆子坚已经不看她了，只是招呼自己的宿舍同学，“走了哥几个，咱先回去吃饭，面包车的问题我来解决，接下来几天你们有了车了，就让老钟开车，都多过来跑几趟，熟悉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