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柯见暮迟突然变脸,短暂愣怔之后,立马开怀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想不到你还会炸毛!你别说,你这炸毛的样子挺像狗狗的!”
暮迟见对方一脸没心没肺的笑,渐渐打消了疑虑,心道:果然是我神经过敏了,这笨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心机城府的人。
他收起了尖牙利爪,恢复了冷漠的表情。
乔柯俯身欲挠暮迟的脖子,后者嫌弃地躲开。
“摸一下怎么了?我就要摸。”
偏不信邪的乔柯一把搂住暮迟的脖子,面对帅哥乔柯会害羞心慌,面对大狗乔柯可不会手软。
“你自己看看,哪只宠物狗像你这么傲娇,碰都不让碰!我今天就要驯化驯化你!”说罢便对着狼形暮迟上下其手地搔挠。
暮迟被这女人烦得不行,说不出、咬不得又赶不走,索性拔腿就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哎~你别跑,慢点儿,你等等我啊!”
乔柯被狗绳绊住,不得已缀在后面一路狂奔。
这一次,暮迟丝毫没有心软,一口气跑回了家。
跨进家门,乔柯直接累瘫在沙发上,胸脯起起伏伏,闭着眼大口喘气。
暮迟变回人形,盛了杯温水递到乔柯面前。
乔柯掀开一只眼皮,气若游丝地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姐姐我……供你吃供你住……你居然……”
“喝口水再骂吧。”暮迟面不改色,又将水杯往前递了递。
乔柯挣扎着支起身子,咕咚咕咚大口灌水。
“姐姐,你歇着,我去给你做早餐。”
乔柯看着暮迟转身离去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其实刚才那话说得并不对:
两人已在一个屋檐下同住两个月了,暮迟非但没给乔柯添一丁点儿麻烦,反而任劳任怨地当起了保姆,洗衣拖地、买菜做饭。
有几回乔柯打算给暮迟生活费,起初对方会客客气气地拒绝:“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养活自己。”
最后一次,暮迟索性不留情面地说:“姐姐,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乔柯丢了颜面,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只得气急败坏地丢下一句,“你能耐!”
“开饭了。”暮迟的声音在餐厅响起,把走神的乔柯拉回现实。
“来了。”乔柯答应着,朝餐桌走去。
刚刚开吃,门铃声突然响起。
乔柯前去开门,暮迟自觉地变身“木头”,变身前还不忘把自己那副碗筷放入水池。
看清来人,乔柯原本洋溢着浅笑的脸色瞬间暗淡下来。
“妈,你怎么来了?”
门口一位中年妇女,身旁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妇女鞋也懒得换,抬腿便往屋里走。径直走进客厅,大喇喇地往沙发上一坐。
少年满脸通红,脱了鞋光着脚,跟着母亲往里走,经过乔柯身侧时,低声唤了一句:“姐。”
“坐。”中年妇女毫不客气地对少年说,仿佛她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少年人犹豫片刻,轻轻地在沙发上坐下。
来人正是乔柯的母亲与胞弟。
乔柯的父亲早亡,是母亲梁琼英一人将两个孩子拉扯大。
八年前,从小热爱唱歌的乔柯向母亲提出,她想学习声乐。
哪知梁琼英大发雷霆,“你知道学声乐要花多少钱吗?那是我们这种家庭可以负担得起的吗?你再敢提出这样荒唐的想法,你就不要叫我妈了!”
无奈之下,乔柯只得自学声乐。
六年前,乔柯背着母亲偷偷参加选秀,一鸣惊人。从此踏入乐坛,声名大噪。
随着经济条件的改善,乔柯也主动负担起扶养母亲与幼弟的责任。
前几年乔柯处于事业巅峰,收入颇丰。想到母亲辛苦了大半辈子,乔柯每月只留下小部分生活费,余下收入都大把大把地汇给家里,眼都不眨一下。
梁琼英脸上有光,逢人便吹嘘自己如何育女有方。
然而近两年,乔柯名声受损、事业重挫,收入也随之一落千丈,汇给家里的钱自然越来越少。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梁琼英对乔柯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渐渐地,母女俩的关系又回到原点,甚至比之前更差。
乔柯知道母亲一大早从外地赶过来准没好事,果然,刚刚坐定的母亲连寒暄的话都懒得说,便直奔主题:“柯柯啊,你知道你这个月又没给家里汇钱吧?”
乔柯只觉心一沉,虽然明知梁琼英是来要钱的,但还是不由地难过。
“妈,我这个月都没有商务,真的没有收入。”
梁琼英瞬间提高了音调,“你没有商务,你去接啊!你天天躲在家里,钱会从天上掉下来啊!”
乔柯被戳中痛处,脸上泛起微红,“妈,我知道,你给我点时间,我会出去接活儿的。”
“你知道的,你弟弟在上贵族学校,还要上高夫尔、马术、声乐培训班,每个月都花钱如流水啊!我苦了半辈子了,节衣缩食都没关系的,但你弟弟受不了这些委屈啊!”
“声乐培训班”几个字像一把利刃一样直戳进乔柯胸口,当年她苦苦哀求,母亲拒绝得那样果决。如今偏偏逼着一个哆喏咪都唱不准的弟弟学声乐!
何其讽刺。
乔柯没有抱怨,只是默默地忍受这一切,但是今天她觉得委屈,莫名地委屈。
“妈,这我知道,如果不是眼下真的没钱,我一定会像以前那样按时给您汇钱。我前两年给您的钱,少说也有五六百万,难道这么快您就没钱用了吗?”
“你!”梁琼英怒目圆瞪地吼道:“你难道还想跟我算账不成!”
“妈,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乔柯的情绪被母亲带动,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
“你给我的几百万,我是一分一厘都没有花在自己身上,全都拿来培养你弟弟了!而且你不想一想,你一个女孩子将来是要嫁人的,房子车子都是未来丈夫准备,你统统不用操心!但你弟弟不一样啊,他买房买车几百万哪里搞得定啊!你说啊!”
“妈……妈……”乔柯微弱的声音掩盖在梁琼英的咆哮里,几不可闻。
少年人意识到母亲的失态,轻轻拉着母亲的衣角,求她别说了。
没有人留意到匍匐在餐桌椅上的狼形暮迟。
他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像。
梁琼英越骂越起劲,直接起身站在乔柯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这个不孝女,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到头来就被你当破抹布一样甩来甩去!
“你不是住着这么大的别墅吗?这不是钱?你那一房间一房间的化妆品、衣服、鞋子,那不是钱?你翅膀硬了、名气大了,干脆不要认我这个妈了!”
乔柯忍无可忍,腾的一声站了起来,用盖过对方的音量说:“你闹够了没!”
梁琼英的声音戛然而止,在自己面前,女儿向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逆来顺受二十余年,眼下居然也有发脾气的时候?
“我求你不要一遍遍地说什么不认你、不认你,妈,我问心无愧!倒是你,从始至终没把我当亲生女儿!”
梁琼英愣了愣,紧接着表情因盛怒而扭曲,她扬起右手,就要朝乔柯的脸打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清脆的巴掌声即将响起时,梁琼英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推到,她仰面朝后倒去,要不是背部刚好被软沙发托住,指不定摔出个三长两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