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路行驶至一条阴暗小巷,才缓缓停下。
小巷里,早已堆满了积水和各式各样的垃圾。还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像是腐烂发酵的酸菜,又像是混杂着泥土、汗水和霉菌,还有一丝腥臭。
徐风就这样忍受着臭味穿过了小巷,他不知道表哥带他来这里干什么。在他的记忆里,也根本没有这个地方。
出了小巷便是早已发霉生锈的楼梯,走在上面还有吱嘎吱嘎的声音。
徐风看了看埋着头向前走的表哥,只得继续硬着头皮往前走。
到了三楼,是一层的员工宿舍,一共七间,周围墙角早已蛛网遍布。表哥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手电筒,向前照去。
走到了318宿舍前,一脚踢开。
是个简朴的单人间,除了一张床外,就只剩了一个小圆桌和两个板凳。
表哥自然而然的坐起,从怀中点燃了一根烟。
"你知道吗,我17岁来缅店当的不是厨师,而是打手,那时候年轻,爸妈又在小时候跑了,打起架来,没什么约束,就是下死手。"
“ 咯,你看,这刀疤是有次被自己人砍的,那小崽子砍红眼了,遇见谁都砍,就给我背后来了一刀,本来想事后算算他的账,结果他被对面的人砍死了。尸都没人给他收,最后还是我大半夜的给他尸体拉了过来,给埋了。”
“这胸口的弹痕,是帮老板挡的,一次本来双方都约定好的小型火拼,结果有个人偷偷藏着一把手枪,他正对准老板的时候,我一把就把老板推开了。还好我信佛,一直挂着玉坠,子弹刚刚打在玉坠那,虽说没受什么伤,但是还是留下了弹痕。”
表哥说完后,又从怀中掏出一根烟,自顾自的点着。
徐风没有打断表哥的讲话。
他以前在杂志上看到过这么一句话,一个将死的人,他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总是在追溯过去。
不知道怎么的,徐风觉得表哥要死了,不是因为什么病,是表哥自己想死了。
对于将死之人,细心倾听他们的每一句话,便是对他们最大的尊重。
"可惜了,后面遇见了你嫂子,就过年一次吃饭做我旁边那个,你有印象吧。"表哥又说。
徐风点点头。
"你嫂子也是被爸妈抛弃的,我们就傻乎乎的在一起了,在一起后啊,你嫂子就怀孕了,你嫂子怀孕后。每次打架我都不冲最前面了,碰见火拼也躲的远远的,可我心中一直没有安全感。恰好那时你来找我,我想着他们那些大老板都有保镖,我就想让你去当会打手后,来当一下你嫂子的保镖,其他人,我不放心。可惜你这个崽子死活不同意,我就只好让你去给园区的一楼猪仔送饭。"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窗上。
“你嫂子生了后,我总是梦到你往菜里下毒,导致猪仔都死了。还连累了我。从那时候,我就不允许你进出园区了。可你嫂子不同意,她说不让你进出园区了,那不就是猪仔了嘛。”
“可惜啊,老板前几年还和和我们称兄道弟的,现在确变得这么陌生,你知道嫂子和年儿去哪了吗”
表哥说到这,眉头皱起,眼神犀利
“老板给他们绑到态国去了,还说什么缅店教育不好。他奶奶的,老子给他卖了一辈子的命了,就这么不信任我。”
表哥说完,仿佛被抽干全身力气一样。“风,你去态果那边后,去机场等三天,如果没等到人,你就自己回去。”
“风,答应表哥一句话好吗?在村子里买块地,把我们的墓碑放在一块。至于名字,我和你嫂子无所谓,反正爸妈都没给取,但小年是有名字的,墓碑上记得写上,他叫徐年。”
徐风眉头紧紧皱起,他越听,越觉得表哥是在托孤。
“如果,接到了,记得告诉小年。
爸爸爱他,爸爸去拯救世界了。他长大了爸爸就回来了。”表哥哽咽的说。
说完表哥才从凳子上站起,看了看徐风,带着几分歉意的说:“抱歉啊,说了这么多话。”
徐风微微挑眉,调侃的说:"表哥怎么还会道歉了。你对你孩子说的话,还是你自己去说合适。"
表哥没有没话,只是从宿舍走出:“走吧。湄河那边都联系好了。”
徐风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这个破旧的宿舍。
轻轻叹了口气。
当初少年离村踌躇满志的表哥,不知道后不后悔当初的决定。
白家庄园内,白三醒后就一直待在卧室来回走动。
"不行,这种完美的艺术应该给妹妹。"
“可是,可是,我都给妹妹准备了那么多漂亮玩具了。我自己拥有一个艺术也行啊。”
“不行,不行。妹妹生气,不理我了怎么办。”
正守在卧室两侧的保镖一阵无语,这白家三少又开始患病了,在白家,他就是最小的一个,哪里来的妹妹。
保镖的手表忽然震动了一下,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旁边的保镖敲了敲门低声说:“少爷,你的那个艺术要坐船经过湄河离开缅店了。”
“你自己安排即可”白三沉声说。
白三随即狂笑起来:“我的,我的,你们也觉得他是我的艺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