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门的传送目的地是设定好的,不可更改。
三人穿过传送门,重新踏上了祖国的大地。
其实也没过几天。
但是安平莫名想家了。
当然,这还是拜安林所赐,天天喂他吃不好吃的西大路食物。
可是安平发现,传送过来的地方并不是哪个东风分部的抵达室,而是老居民楼的家里。
家里没人,灯都是关的。
现在是早上,冬季的夜晚比较长,现在还没有完全天亮,安平记得没错的话,安阳这两天是值早班的,现在大概已经出门了。
“你是不是专门避着老爸走?”
安平打开客厅的灯,斜眼看了一眼身后的安林。
“嘿,被你发现了。”
安林还是双手插兜,笑了两声。
他走向门口,把金贵的手拿出来转动门把手。
“回来了就好好休息,看你们这两天也没休息好,赶紧睡一觉,你们的东西过两天我给你们扔回家里,不用担心。还有,别跟老爹说不该说的,我先走了。”
“你等……”
“我去睡觉了,哈~好困……”
“砰!”
安平的话还未说出口,安林便已经带上了房门,然后是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远。
安平没追出门,因为他也没想好自己把安林拦下来之后要说什么。
安平感觉这两天很魔幻。
和安林见面之后,没有太多的情感爆发,相反,他们两个很轻而易举的就“融入”了彼此兄弟的身份。
在这之前,他明明很想见安林一面,但是见到之后,仿佛又像是相处了好多年的兄弟。
这大概是安林自己的努力。
两天多三天不到的时间,其实很少很少。
安平本以为安林会留下来,却不曾想安林和来时一样忽然离去。
他等了几秒,打开房门,安林已经消失不见,仿佛他从未来过。
刚才应该把他拦下来的。
安平莫名有一种懊悔的情绪涌出。
毕竟,他也不知道安林会不会不再出现。
从刚才的话来看,安林似乎还不想让老爸知道他的存在,其实安平也是这么想的。
老爸要知道自己还有个儿子,怕不是得吓得背过气去。
不过安平确确实实困了。
现在是米国那边的晚上,也是华国的早晨,他的时差倒了一半,现在刚好最困的时候。
“睡觉吧。”
安平略带疲惫的回头,走向了自己的屋子。
吴薇看着安平的神情,感觉他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落寞的劲儿。
吴薇又闭上眼睛,回想起刚才安林离开时候的模样。
安林似乎没给他们正脸,但是她却也看到了一点落寞的情绪,这两兄弟简直一模一样。
吴薇不太理解。
安林又在落寞什么?
她开始回忆细节,却想不大清楚,只感觉安林似乎很疲惫,还有些虚弱面色都有些发白。
安林的状态,似乎不是很好。
而且他……似乎真的困了。
吴薇还是想不明白这些细节组合到一起之后意味着什么,于是她扭头看向卧室,也回了自己的屋子。
……
“回来了?”
“那我难道是分身?”
安林笑呵呵的带上门,走入房间内,没等张定岳问出下一个问题,一阵咳嗽声就将他打断。
“怎么样?“
“很成功,罗宾斯解决了,吊出了个新的七级……”
“我是说你怎么样?”
“如你所见,不太好。”
“鼻血。”
安林才意识到自己流鼻血了,于是用袖子随便一擦,然后走到房间中央,轻轻敲了一下摆在这里的“铁棺材”的盖子,那盖子便自动打开。
这不是真的棺材,而是休眠仓。
它可以维持人的生命体征,并让人体的衰老以最缓慢的速度进行,甚至接近于停滞。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就是科幻中的冬眠舱,而对于安林来说,这其实是治疗仓。
他的身体机能会在使用天赋之后遭到破坏,这台休眠仓可以帮助他的细胞活性和身体机能恢复,让天赋使用造成的破坏达到最小。
“怎么搞的?”
“那个什么鹰眼的首领出现了,和他打了一架,平局。”
安林脱去上衣,甩了甩脑袋,用擤鼻涕的方式将鼻腔里的血擤出来。
“他很强,比你强。”
“比安平也强?”
“客观来讲,是的,但是从哥哥的角度来讲,弱爆了。而且,现在他已经不比你弱了,再给安平一点时间,他绝对不会比那个老家伙差的。”
“……”
张定岳沉默,看着安林坐进了“铁棺材”里面,为自己的身上插一根根粗细不一的管子。
“和你弟相处的怎么样?”
“还用问?”安林露出一个笑容:“当然是很棒。”
“相处两天下来,你觉得你弟现在怎么样?”
安林这回笑得更灿烂了。
“你从我这里,还想……不对,谁还能得到什么其他答案?当然是棒极了。”
“也是。”
张定岳轻笑一声。
别人都宠妹妹宠女朋友,偏偏安林这个家伙宠弟弟,关于安平的问题,安林的回答永远都是这三个字。
要知道,别人家里哥哥弟弟可是要打架的。
“你不问个责什么的?”
将生命检测手环卡在自己手腕上后,安林忽然扭头看向张定岳笑着问道。
“问责?问什么责?”
虽然这么说,但是张定岳的脸还是黑下来了。
“你再怎么浪,我也是批准了的,你已经为组织效劳了这么久,耗尽了你的生命,要是最后这点时间我都不给你,那不是显得跟八岐奴役木村直纪一样了?
“确实,哈哈,亏你还有点良心,要不然,你可真的就成奴隶主了,而我也就是奴隶了哈哈……”
“就你会说!”
张定岳一脚蹬在铁棺材上,笑骂一句。
“还有多久?”
“三个月?两个月?不知道,但估计不会到那个时候的,我就算是死,也得是天赋耗尽我的寿元,自然死亡太憋屈了。”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想要战斗至死的战士。”
“不,我只是不喜欢死前看着身上插着各种管子,听着生命体征监测仪发出警报而已。”
安林平躺下去,告别似的挥了挥手,静静等待。
几声提示音后,“棺材盖”缓缓闭合,休眠仓内注入了专门针对觉醒者的强效催眠气体,等到安林陷入深度休眠状态后,他的身侧有针管探出舱壁,扎入了他的体内,一部分抽取他身体内的血液,另一部分则注入“冷冻液”作为替代,还有一些有治疗效用的药剂。
张定岳站起来透过透明棺材盖看向了里面那张安林略带笑意的脸,轻轻叹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叹这口气。
或许是在感叹安林只有二十多岁的生命,而他将自己的时间全部花在了为国为民的大事上,却只为自己留下了几个月。
或许是在感叹安林明明没剩几天了,却还要这么拼命。
又或许是对安林这副满身插满管子的样子而感到惋惜。
明明他还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却成了这个鬼样子。
张定岳走向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这铁棺材,最后才扭头离去。
好像大部分他和安林的见面都是在这个屋子里。
安林从休眠仓里醒来,他给安林布置任务,而安林回来报告的时候,他则坐在休眠仓边上听。
这一切都是为了节约时间,而现在,安林要挥霍自己的时间了。
他看过一些和影视作品,一般是一些癌症患者的生命走到了尽头,然后做些大胆的决定,彻底挥霍一把。
但那些人最后总会有个好结局,他们或许发现自己的化验报告是假的,又或许能在家人的怀抱中死去。
可是安林,可以吗?
张定岳觉得,大概不能。
安林的身份注定了他不可能那样平静的死去。
他大概会在某次使用完天赋之后,身体机能损伤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各个器官脏器衰竭,然后倒在地上再也无法醒过来。
安林也不会接受躺在ICU里浑身插满管子的那种苟且方式。
即便如此,安林本来也还有更多的时间,但是他想要挥霍的居然是自己的时间,自己那本来就少得可怜的时间。
张定岳其实并不怎么能理解安林。
明明时间就不多,却还要大肆挥霍,这不是傻子疯子是什么?
张定岳关上沉重的大门,站在门口发呆。
“张局。”
张定岳的小秘书抱着文件走了过来,看着张定岳的脸色,想说什么却又不好意思打断张定岳的低头沉思。
但她还是轻声开口道。
“嗯?”
张定岳抬头,看到是自己的秘书,于是伸出手。
“文件给我吧,我一会儿看。”
“好。”
小秘书将怀中的文件递了出去,而这个时候她却不由得有些后悔。
其实文件上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内容,只是一个分部的人员调动请求,其他的程序都走完了,就差签个字的事儿。
她应该多等一会儿的。
张定岳好像经常在这间特殊的房间门口发呆,里面那个天天躺在休眠仓里的年轻人她也见过几次。
有人说那是张定岳的孩子,但是她不信。
因为两人长的一点都不像。
不过这个年轻人,大概和张局长有些关系。
要不然张定岳也不会天天在这里发呆。
如果是一个平平无奇毫无关联的人,凭什么需要张定岳这样一个人在这里发呆呢?
她很好奇里面休眠仓里的那个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但是似乎那人的保密等级很高,她没办法打听到。
她推测,这大概是研究部的新项目,应该和冬眠技术以及其他什么技术有些关联。
而作为受实验者,身份信息也应该是绝对保密的。
那个年轻人,或许是张定岳某个好朋友的子嗣?
毕竟李老头不就天天把老头的孩子带在身边当徒弟一样养着吗?
正当她愣神儿的时候,张定岳忽然出声将她叫醒。
“拿回去吧,我签好了。”
“哦,好!”
小秘书拿起文件,恢复了急匆匆的模样,转身下发通知去了。
张定岳,则继续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