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不管内容,只要时机不对,那它就是不对,小院里,当那男人说完这句话后,一道残影,不待他心底生出窒息感,便被素衣青年掐住脖子,高高举起。
“你家主子是谁?”温润的青年声音里是彻骨的寒,遭受无妄之灾,已经喘不上气的男人艰难的从嘴里吐出个“孙”字,姬逍眼中闪过一丝厉芒。
“这件事跟你们有关?”
强烈的求生欲让男人拼命蹬脚,他断断续续的说道“与我们无关,只不过我们也在追查此事。”
松开手掌,姬逍招呼上忘机走出小院。
劫后余生的中年男人满脸惊骇的瘫坐在地上,他已经从战场上杀出的六境,可刚刚,那青年带给他的压迫感比一些宗师还要强烈。他毫不怀疑,如果刚才自己说错一句话,只怕瞬间就会被拧断脖子。
建安城因为军事化严重,城内大小地下帮派的生存环境几乎是被一压再压,香气堂,名字很大气,可实际上不过是一群地痞流氓聚在一起行坑蒙拐骗,偷鸡摸狗之事。
一栋破败的宅院,今日倒是颇为热闹,为首的是个面貌狡诈的瘦小男人,獐头鼠目,明显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烧鸡酒菜,看的那些腰里头别着斧头的手下一个个的口水直流。
“吃吧”,瘦小男人一挥手,早就饥渴难耐的众人瞬间狼吞虎咽起来,他满意的望着小弟的表现,单手拍膝,悠然自得的表情,压根看不出来其实前段时间他们连一日三餐都饱饭都吃不上,真名牛旭的香气堂堂主不禁感叹,自己运气果然不错,这段时间遇见贵人,才能有这种吃香喝辣的生活。
一个孩子,十两银子,还不用自己冒风险,拐了就交给对方,天底下哪有这么好赚的钱。
就在他们吃吃喝喝,不亦乐乎的时候,楼下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牛旭随手指了个壮汉让他去开门,身穿短衫的壮汉不情愿的放下手里的鸡腿,骂骂咧咧的朝门口走去。
瘦小男人拒绝了小弟敬的酒,眯着三角眼,已经想着今晚上是去胭脂楼照顾桃花姑娘还是笑笑姑娘的生意了。
一阵噼里哐啷的声音响起,他皱了皱眉,心底骂道:“这马老三,开个门都办不好。”
“砰,”不过几息,他“心心念念”的马老三就重重摔到了桌子上,饭菜横飞,脖颈软落,眼看着就没了气。
脚步声传来,一袭白衣配剑长楼梯走来。
要说他能当老大呢,牛旭顾不得满身菜汤小心翼翼打量着面前这突如其来明显带着贵气的公子哥,试探着问道:“不知道好汉有何贵干?”
可不等他这句话说完,一道残影掠过。
下一刻,身材瘦小的男人就直接被那不速之客把剑架在了脖子上。他那些手下,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感受着皮肉被刺破的痛苦,额头直冒汗的牛旭全身颤巍巍的求饶道:“不知道小人哪里得罪了大人。”
“你是老大?”清冷的声音落入他的耳中,恍如地狱索命的梵音,令人胆寒。
牛旭急忙点点头。
“蔷薇在哪?”那人又问道。
“不知道啊,小人不知道大人说的什么意思。”牛旭一愣,赶忙求饶道。
“啊,”就在下一刻,他只感觉自己手臂一冷,瞬间血如泉涌。
“昨晚被你们拐来的小女孩在哪?”
稍有疑迟,又是一道剑光闪过,牛旭疼的满脸通红。
“我没有耐心问你,最后一次,人在哪?”
“小人想起来来,想起来了,大人说的小女孩被使者带走了,就在今天清晨。”顾不得剧痛,已经被断去双臂的牛旭拼命回答道。
“使者?”姬逍眉头轻挑,又是一剑削去他的左腿,再次问道:“使者是谁?”
被吓呆了的小弟们恍如死寂一般,愣在原地,只有瘦小汉子的惨叫声响彻云霄,他颤抖着讲出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就在一个月前,一位穿着斗篷的神秘女人找到他,让他去拐来城中七八岁的女童,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牛旭本能的拒绝,可架不住女人给的银子太多。
这些日子以来,他和手底下的人断断续续的拐来三十多个女童,每天清晨,那位神秘女人就会过来,将她们带出城,然后交付银两。
牛旭凄惨求饶道:“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啊,对了”,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急忙说道:“有一次交易的时候风大,吹落了他的斗篷,我隐隐约约看见她的脖子上纹着条金色的小蛇”。
“金色的小蛇?”姗姗来迟的忘机正好听到这句话,顾不得眼前血腥的一幕,面色阴沉的向他确认。
“对对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牛旭疯狂点头确认,“是条盘着身子的金色小蛇”。
见到姬逍投来询问的目光,这位道门首徒面色已经无比难看,缓缓说道:“林兄,我大概知道是谁拐走了蔷薇。”
等官兵赶来的时候,那座破旧的小楼已经成了废墟,埋葬了满地的断臂残躯,鲜血染红的砖石。
都督府,那位给姬逍带去消息的中年男人规规矩矩站在台阶下,隐约可见,脖颈上鲜红的指印。
他有些不解的问道:“大将军,我们既然已经掌握了线索,为何不破了这起拐卖案,反而如此大费周章的将消息传出去。”
孙辙抚摸着雪白的胡须,盯着屋檐下垂落的冰锥,轻笑道:“急人之难,解我之困,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