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门,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突然,街道上,十多匹一眼看去,就价值不菲的骏马疾驰而来,到了城门口,上面的侍卫迅速翻身下马。
“麻烦让一让。”他们的态度倒极为礼貌。
几人站定,隔绝出一条宽阔大道出来,就连看门的官兵都不敢去阻止。
随后,一条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车队从城中驶来,护卫在车队附近的都是清一色的佩刀大汉。
一面金丝织就的“林”字大旗高高扬起。
“这是谁家的车队,这么大的排场?”有不明所以的百姓疑惑的问道。
“嘘,这可是林家的送货车队。”
“就是那个号称比国库银子还多的金陵林家?”
语气带着些许羡慕。
“不然呢,不过这么大排场哪怕是林家也不常见吧。”路人有些疑惑。
毕竟,林家来到金陵后,一向低调,极少如此豪奢。
林苑中,林钰山与老爷子相对而坐,面前是一副空荡荡的棋盘。
“父亲,这样真的有用嘛?”
老爷子面色平静,一只手握着颗金光闪闪的菩提子,另一只手则是一个一个的数着碗中的白子。
“杀人者,自有人杀之,我们能做的就是帮逍儿解决那些无关痛痒,却又不厌其烦的小角色,至于剩下的路,还得他自己走。”
林钰山脸上还是带着忧色。
“可是,逍儿还年轻,哪怕武功再高,若是有顶尖人物不顾脸面亲自出手,我怕...”
“行了,这么大的人了,能不能稳重点。老爷子瞪了他一眼。
堂堂林家家主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老人收起最后一个棋子,继续说道:“放心吧,逍儿是那座山的人,不会有老不羞敢不顾脸面出手”。
林钰山有些好奇,“我知道那座山很厉害,可到底厉害在什么地方?”
老爷子长叹一声,“你不是江湖中人,自然不清楚他的可怕,就连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对其些许了解。”
老爷子率先落子天元,低声不可闻的喃喃自语:“曾有人执三尺青锋,杀穿此人间。”
城外官道,连绵数百米的车队着实引起了好些路人围观,这让为首的威远镖局的镖头徐朴出了一把风头。
威远镖局,那说起来可在整个江州都有不小的名声,当年还是正德年间,当时的威远也还不是镖局,而是名副其实的江湖门派,号称“镇江门”,祖师堂,演武场,收徒传功,方方面面都挑不出来问题,后来那场改朝换代,心比天高的镇江门门主带着弟子主动参与了江州武林发起的护国军,结果嘛,当然是被那位还没有称帝的秦太祖轻易镇压,从此,镇江门仅余两三位弟子,彻底衰败下去,直到林老爷子迁回金陵,找到了当时已经打算摘去宗门牌匾的徐朴,出资为其修缮祖师堂,于是,镇江门摇身一变,成了专门护送货物与人的威远镖局,背靠林家这颗大树,倒也混的风生水起。
“头,这次咱护送的是啥货,这么大的排场?”
一旁,刘启驱马上前,嬉皮笑脸的问道。
徐朴瞪了一眼这位镖局的二把手,喝斥道:“有点规矩,不该问的不要问,东家给我们这么多银子,就得把货物安然送到。”
“知道了,知道了。”刘启讪笑着摸摸头,“我这不是好奇嘛。”
“放心放心,咱早就安排好了,就算有山匪拦路,都给他统统冲烂。”
“知道就好,”徐朴望向前面空荡荡的官道,其实他也有些好奇,为林家护镖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收到这么多的报酬的。要知道,那可是一万两白银,都能在金陵买下好几处三进三出的宅子了。
骤然间,徐朴突然勒马,瞪大了眼睛,急忙喊道:“停下。”
刘启愣在哪,喃喃自语:“扯淡。”
远处大路上,是副任谁都会骂出声来的景象。
三百披坚执锐的狰狞铁骑,攘括整条官道,
高高飘荡起的黑水龙旗,曾经插遍整座人间。
铺面而来的是足以让人心胆欲裂的森然杀气。
“我的亲娘耶!”不知是谁,发出吞咽口水的声音。
那不是府衙养着的官兵,而是真正如狼似虎,代表着世间最高战力的大秦铁骑。
自古以来,百骑成营,那是因为除了战场,当一个地方出现了超过一百骑兵,那就代表着无敌二字,无论前方是什么,结果都只有一个——毁灭。
更何况,现在拦路的是三百骑,世间如何可敌?
“是墨羽铁骑!”有人认出来他们的名字。
大秦能够统率无垠中原,靠的就是攻无不克的九支骑兵,其中墨羽铁骑负责驻守整个大秦境内,平定叛乱,恰好,江州附近,便驻扎着一支墨羽铁骑。
军阵散开,一匹通体乌黑的高大骏马驮着位面色威严的中年将军缓步走出。
“下马,都下马。”
徐朴急忙喊道,遇见骑兵,如果不下马,自然而然会被认为是对其的挑衅,结果便是迎来不死不休的冲锋。
刘启收起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走到那将领面前,犹豫片刻,抱拳行礼道:“敢问将军为何拦路,我们是林家的车队。”
谁知道那将领连头都不低,一马鞭甩了过去,刘启来不及躲闪,被抽到了脸上,瞬间,一道鲜红的血痕浮现。
“副镖头。”众人不岔,却被徐朴拦住。
“本将不管你们是谁家的车队,本将得到消息,你们中藏着前朝余孽,还不速速交出来。”
刘启捂着脸,艰难爬起,强忍着怒火恭敬说道:“是不是误会。”
“哼,”马上那人冷笑一声。
“不出来?本将就自己查了,来人,给我搜。”
“你们敢,”众人护在了马车前面,就连徐朴都脸色阴沉,在护镖人面前,镖被别人查,不光在东家那边不好交代,传出去,就连这么多年积累的名声都要扫地。
“胆敢阻止者,杀无赦。”马上,那将领似笑非笑。
“让他们查。”车队中央,一位小童赶着的马车中,一位身穿儒衫,气质温润的年轻人掀开门帘。
“大少爷,”徐朴有些惊奇,他居然不知道这趟镖,林家大少爷也跟着。
“徐镖头,我准备顺路回晋海学宫,怕你麻烦,就没有提前说一声,对不住了。”
徐朴汗颜,急忙拜拜手,表示自己不在意。
然后有些尴尬的问道:“现在?”
林秋良面无表情,盯着那将领,冷声说道:“他们要查,便让他们查,可若查不出来什么,我林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马上的将领面色一变,心底突然掀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一挥手,下令道:“给我搜仔细点。”
林秋良独自站在马车上,冷眼望着那些搜查的骑兵。
半柱香的时间,三百人从头到尾,将车队翻了个底朝天,可什么都没有发现。
“如何呀,将军,你口中说的前朝余孽在哪?”
那将领已经面沉如水,私自大规模调动骑兵,在军中可是重罪,若不是陈仲信誓旦旦的保证,他根本不会铤而走险。如今,什么都没有查出来,还得罪了林家,他的结果绝对不会太好。
只能遥遥抱拳,咬牙切齿道:“抱歉,林少爷。”
“呵呵,”林秋良讥笑道,“你该道歉的不是我。”他看向捂着脸的刘启。
那将领面色涨红,可还是端坐在马上朝刘启抱拳道:“对不住了,兄弟”。
“呸。”刘启吐出一口唾沫,看都不看他,抬步走回车队伍。
一场声势浩大的拦路就这般落幕,那将领走之前,朝远处的金陵城墙上阴沉的望了一眼。
林秋良朝刘启说道:“没事吧,刘镖头,你放心,此事,林家会为你讨个公道的。”
“多谢大少爷。”刘启眼中满是感激。
青天白日,徐朴重新上马,用力喊道:“起镖。”
车队再行。
两边稻田,忽起忽落,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几道拿着兵器的江湖人仓皇离去。
林秋良遥遥望向远方,长呼一口气,紧紧捏着拳头,低语道:“表哥,我只能为你做到这了,剩下的,得靠你自己了。”
城墙上,陈仲抱胸而立,面色阴沉。
“老东西”。他突然怒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