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让你杀了我，请一定不要犹豫。”
小托尔斯似乎有些惊讶，他沉默了几秒，随后不知是讥讽还是好奇的问道：“你不是怕死在这里吗？”
“你不是说你知道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在撒谎吗？”
小托尔斯再次沉默，因为他发现，云想刚刚不是在开玩笑。
云想同时也意识到，当时自己在喊出“杀了我”时，小托尔斯是不是也分辨出来自己不是在撒谎，所以才会果断朝自己开枪。
两人来到北市，云想再次见识到了熟悉的场景，这里的热闹和身后不远处居民区的寂静截然相反，给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进去吗？”
见小托尔斯神情有些恍惚，云想轻声提醒。
小托尔斯回过神来，一言不发的走进北市，云想跟在他的身后。
“这么多年回来，这里还是一点没变。”
小托尔斯的语气有些感慨，让云想有些意外，“你不是讨厌这里的一成不变吗？”
“我只是在回忆故乡的样貌罢了。我在外面曾经听到过一句话，空间与时间的距离能模糊人的记忆，将原本不喜欢的事物变得喜欢，将喜欢的事物变的更加喜欢。”
不就是距离产生美吗？
“但是见到这里之后，我对镇子的厌恶更加深刻了。”
“你居然会用深刻来形容厌恶。”
两人边聊边走，小托儿斯带着云想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个破旧的棚子里，棚子下面支起了一口大锅，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一股浓郁的香气弥漫在空间之中，让云想不自觉的深吸了两口。
“老杰克在吗？”
小托尔斯吆喝了一声，里面立刻传出一个洪亮的声音，“在！这就来！”
云想注意到，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小托尔斯的眼神黯淡了一下。
一个瘦弱的老人从棚子里的房间出来，他的头发和胡子大部分都已花白，只剩下些许黑色点缀其中。
“两位要来一碗吗？”
老人动作麻利的将凳子和小桌摆放好，见小托尔斯坐下，云想也跟着坐下。
“来一碗，老杰克呢？他不在了？”
老人有些疑惑，他从大锅中盛出两碗黑糊糊的类似于浆糊一般的食物放在两人面前小桌子上，云想也不知道是汤还是粥。
“我就是老杰克，您是？”
“没事。”
老人这才反应过来，说道：“您说的是我父亲吧？我父亲他在二十年前就死了，这个小摊子也就被我接手了，难得您还记得他，过来照顾我们的生意。”
小托尔斯拿起木勺在粥里搅了搅，云想也有样学样。
他端起来喝了一小口，粘稠的汤汁如同胶水一般瞬间粘住了云想的嘴巴，将他的整个口腔黏连在一起，浓郁的稻谷香气涌入鼻腔，随后留下一丝丝甘甜的气息，原本北市中的空气总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味道，现在好像也变得香甜起来。、
“味道倒是没变。”
“那是当然！你别看我这摊子又破又小，但在整个北市可都是有名的，就连镇子里都有人专门过来尝呢！这可是我们家流传了五代的配方！”
老人得意洋洋的介绍着自己家的产品，他可是好久没遇到过这样的客人了，平时来这里吃饭的家伙基本都是北市的，几十年如一日的生活早就让他们熟识，有些客人甚至都把这一套词给背了下来，专门用来调侃他。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在说这些了。
但现在他又逮着一个几乎，在这两个好像很久没有喝过自己粥的人面前好好的炫耀一番。
“你没有孩子吗？我记得老杰克当年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你也在这里跟着干活吧？”
小托尔斯清楚的知道这个人的底细，什么家传五代的配方，不过是当年老杰克误打误撞做出来的东西，没想到竟意外的好吃，所以才在自己家门口支了这么一个小破棚子，开了这么一个不算是摊子的摊子。
毕竟这里除了卖黑粥什么也没有，所谓的秘密配方也不过是用来糊弄那些慕名而来的“有钱人”的。
“哎，本来是有两个儿子的，一个前些年跟别人打架，没救过来，死了。小的那个不愿意在北市里待，非要去镇子上找活计。要我说去什么镇子啊，北市这里不好吗？有吃有喝还有住，只要别想他哥哥那样到处惹事，照样能活的很好不是。”
这老杰克说着说着有些上头，竟然自己又从屋子里搬出一个小凳子坐在两人旁边，看的出来他已经很久没这么跟别人聊天了。
云想喝了一大口黑粥，顿时感觉一股暖洋洋的热流从胃部传向四肢，云想心中竟产生一丝慵懒的感觉。
“老杰克，现在镇子上这么乱，你儿子也不回来避一避？”
“嗨，我哪管得了他啊，他要是肯听我的话，现在就应该在家里帮我干活呢，就想当初我帮我父亲干活一样。”
云想笑道：“年轻人嘛，去外面见识见识也是好的。”说完他瞥了一眼旁边的小托尔斯。
老杰克饶有兴趣的问道：“这位客人也是从外面回来的？很多年没有回来了吧。不过镇子里的变化其实没那么大，大家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在这里养老其实也挺好的。”
小托尔斯没有搭理他，反而问道：“你们现在还是被罗斯卡庇护吗？”
“嘿！那当然了，有罗斯卡大人的庇护，就算是镇子里的什么三大家族也不敢来这里闹事。白天他们还来找过罗斯卡大人，说是要谈什么协议，结果罗斯卡大人鸟都不鸟他们，他们不还是灰溜溜的滚回去。”
云想看着幸灾乐祸的老杰克，好像三大家族的人是被他赶跑的一样，但他说的这番话却让云想眉头一皱。
“白天三大家族的人来过？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还能干什么？不就是想接管北市吗！多少年了，三大家族的这点心思就没变过！”老杰克有些生气。
在他的认知中，罗斯卡庇护着他们，只要每个月上交一点点利钱就能在这里自己搭房子做买卖，这要是搁在镇子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北市的人才会拥护罗斯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