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岭外,通往青州城的大道上,灰花非脑海中响起另一个声音。
“你就这样放过了那小子?”
如果夏商周听到这个声音,他会发现这才是昨日他所听到的红袍青年的声音。
“放过?从何说起?我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将他怎么样呀。”
“你就是心慈手软的懦夫。”
“是你过于狠毒,才会觉得我心慈手软。”
那个阴郁的声音不再说话,良久,灰花非笑道:
“你不觉得夏商周很有趣吗?”
“你不是说他无趣吗?”
“是吗?呵呵,当一个人无趣到极限,就会让人觉得很有趣,不是吗?”
“神经病!早晚有一天我们都会毁在他手里!”
“哦?你也觉得我们还能再见到他?”
“你病的越来越重了!我是说他会毁了我们。”
“哦,那也是下次见面之后的事情了。”
......
就这样,直花了一天时间,望月军才将青竹岭中隐藏的残余土匪尽数剿灭。
白剑清点望月军的人数,心中对夏商周越发敬服。
整个攻占青竹岭的行动中,只有在攻打山口大寨时伤亡二十多人,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却在夏商周的指挥下,不可思议地做到了。
接下来便是论功行赏。
凡是这次出战的望月军士兵,均可获得五枚金币,营长十枚金币,团长每人二十枚金币。
其中受伤及表现优异者,经各自营长推荐,团长认可,赏金翻倍。
而不幸蒙难者,则直接发放一百枚金币作为抚恤,同时全家脱离奴籍。
一百枚金币与一枚灵石等价。
而一枚灵石,很多人几辈子都挣不到,节省一些,足够支撑一个四口之家五十年的用度。
其中收获最大的,便属主动请缨加入大车队的三百名望月军精锐,除了相应的赏金,每人还可指定一人脱离奴籍。
白腾算了一下,光是赏金,这一次便花去了将近百枚灵石,不禁有些肉疼,好在,这一役收入颇丰。
夏商周笑道:
“白叔,这样就心疼了?战争拼得就是财力,以后花钱的地方,会更多。”
“这么多钱,怎么才能挣回来?”
白腾如丧考妣。
“怎样挣回来?白叔,这世上还有比打仗更挣钱的买卖吗?”
白腾陷入沉思,转而恍然大悟,随即老怀大悦。
“可不是嘛!”
三日后,青竹峰上,白剑又在纠缠着夏商周讨论“三十六计”。
“主公,三十六计实在太精妙了,简直是深不可测。就拿这次进攻青竹岭来说,单单你和铁彪去送信这个环节,就涉及到瞒天过海、无中生有和暗度陈仓三条计策,妙呀!妙不可言呀!”
“妙在哪里?”
铁彪听得云里雾里,学着当初夏商周的语气问道。
“妙在蠢货永远不知其所妙!”
“什么意思?你是在骂我吗?”
如今,聚义厅被改名为青竹阁,青竹阁前摆了一张茶桌。
夏商周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心中盘算着自己那个大计划该如何展开。
听到二人的对话,“噗嗤”一声乐了,心中暖烘烘的。
身边有兄弟相伴,心中很充实,如果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挺惬意。
“主公,我觉得还是这最后一计‘走为上’,最为精妙,最具大智慧。”
“哦?”
其实夏商周对三十六计也是一知半解,一直觉得所谓的“走为上”不就是跑路嘛,谁不会呢?
将其列在三十六计中,就是凑数用的,纯粹属于狗尾续貂。
只听白剑兴奋道:
“走为上......走为上......何谓‘走’,这是取舍之道呀!人最难的就是取舍。
为何走还能算作‘上’,这是壮士断腕的勇气,是东山再起的决心。”
“是这个意思吗?”
夏商周眉头紧锁,努力着回忆前世的记忆,却想不起来当初教官是怎么解释这最后一计的。
看白剑兴奋的模样,已然走火入魔,但好像说的很有道理。
这时,白腾依照夏商周的吩咐,带领三万凡奴赶到。
自从占据青竹岭,夏商周便决定对青竹岭进行改造。
进,其能作为白家堡向外扩张的桥头堡。
退,其则和白家堡互成犄角,是抵御强敌入侵的凭仗以及最后一道防线。
这三万凡奴便是为改造青竹岭而来。
“白叔,有些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夏商周给白叔斟了一杯茶。
“主公,请讲。”
白腾见夏商周神情肃穆,知道必定是要紧之事。
白剑和铁彪亦是正襟危坐,认真倾听。
“白叔,你觉得释放庄子里的凡奴怎么样?”
白腾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度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主公一向睿智,怎么会说出这样没谱的话。
可见夏商周神色郑重,并不是在开玩笑,连连摆手,说道:
“不可不可,绝对不可。”
“为何不可?”
“主公,白家堡最重要的财产就是那些凡奴,是几代人积攒下来的,怎么能释放。再说,没了他们,谁来耕田种地,白家堡不就完了!主公,你要这样做,就是胡闹呀!”
白腾有些急了。
夏商周面带微笑,说道:
“白叔,别急嘛!我说的释放他们,是给他们自由身,让他们脱离奴籍,然后再雇佣他们,给他们发工钱,不就可以了。”
“一个月发多少工钱呢?”
“比如一枚银币,或者两枚。”
夏商周大致核算了一下,一枚银币便是一百枚铜钱,一个铜钱能买五个馒头。
一枚银币刚好够一个人一个月的开支,节省一些的话,还能有些富余。
白腾掰着手指头算了半晌,突然怪叫一声,犹如被夹了尾巴一般从座椅上跳了起来。
“一个月——一枚银币——还或者两枚?主公,那可是几十万凡奴,一人一个月一枚银币,一年光工钱就得几百枚灵石,还说什么两枚?”
夏商周想要说什么,被白腾激动地打断。
“主公,你别忘了,我们一年的收入最多一千枚灵石,还要供养望月军,一年开销最少三百枚灵石,还要给青玄宗四百枚灵石的供奉,根本不够呀!”
“别忘了,还要给青玄宗供奉,一年六百枚灵石。”
白剑悠悠说道。
“青玄宗?”
听到这三个字,夏商周目光中闪过一抹冰寒。
“喝茶,喝茶!”
白腾却是将茶盏向前一推,一脸苦色。
“白叔——”
夏商周拉长声音,语重心长道:
“白叔,我既然这样说,这些问题就都能解决。我又没说现在就要干,咱们可以慢慢来嘛!
就拿这次攻打青竹岭死去的士兵家属来说,现在已经脱离了奴籍,可要过日子,总得有点营生。
你就可以让他们去庄子里务农,岂不是两全其美。
以后立功的望月军士兵会越来越多,他们的家属也会脱离奴籍,我们总得给他们一碗饭吃,让他们越过越好。”
白剑像是听出了一点意思,问道:
“主公,你的意思是立了功就可以帮助亲人脱离奴籍,以此来激励士兵。”
“是,但也不全是。你可以想想,如果自由人多了,是不是还有其他好处。还有一句话送给你,‘人人为我,我为人人’,你慢慢体会。”
白剑陷入沉思。
夏商周接着说道:
“白叔,这么多人跟着咱们,咱们吃肉,总得给别人一点汤尝尝吧,你说是不是?”
“主公,你说得太对了!以前我看到刘家人吃肉我就想上去啃他们两口。”
铁彪大声赞同。
可是,完全不同于铁彪,听到夏商周这样说,白腾心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