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长椅排放的位置很隐蔽,极少有人出没在那,可怜那里开的便利店也经常无人光顾。
南音靠坐在长椅上闭上眼睛聆听海水拍打礁石的声音,似乎有一种催眠的音效。
何晨上完厕所就看见齐铮三人围在一起打闹,有些燥热何晨抓起烟走出便利店,坐在太阳伞下刚要点燃香烟就看见长椅上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一身黑衣,戴着帽子和那天的女孩如出一辙。
他鬼使神差的收起香烟静静注视了一会,女孩很安静就那么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犹如那天在雨中静静坐着一样孤寂绝望。
她来了。
何晨脑中浮现三个字和那天雨中女孩被遮掩七七八八的脸型和身形。
他放轻了脚步走过去,越发距离女孩他越能发现她的特点,她的头发很乖巧铺在身后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很顺滑很长。
坐在长椅一边,他小心的看过去,女孩这次没有戴口罩,精致白皙的侧颜顿入眼帘,灵眸闭合着,眉心微蹙看上去不舒服,秀气的鼻尖有几颗汗珠,在带粉嫩的唇闭合着乖巧至极。
何晨只觉得心被狠狠撞了一下,原来口罩下的样子竟是这样的,这样的绝色。
她许是睡着了才没有像上次警惕,冷白的双手紧紧地握着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何晨挪动身子极轻的动作坐到女孩身侧,为她挡去阳光。
南音如愿以偿的睡着了,可是睡梦中满是母亲的鲜血,哥哥的残臂,爸爸的呼唤。
她就如旁观者站在半空着看着爸爸妈妈哥哥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她求着身旁的奋力抢救的人,祈求他们再快一些,她不做什么宁城公主了,也不要什么富贵的家庭,她只要爸爸妈妈哥哥陪在自己身边。
哥哥没有手臂没有关系,她可以学习射击为他站在领奖台,妈妈不在跳舞也没有关系她可以去学跳给他们看,爸爸没有钱没有关系她可以去赚养活一家人,而不是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绝望的活在这世间。
何晨觉得肩膀湿润,女孩眼泪顺着紧闭的眼睛流淌下来没入他的衣服内。
那一滴一滴泪好似滚烫的热水烫的他心发颤,发疼。
他抬手想去为女孩擦干泪水,担忧怕把她吵醒硬生生阻止了。
又过了一会,女孩的泪止住了,可是那双紧握的手却依旧在颤抖,宛如筛糠。
“不哭,不哭”何晨以自己想象不到的柔和声音哄劝着。
梦中的南音仅仅因为这四个字脱离了所有黑暗,柔和的阳光照进迷雾中让她想要靠近。
回眸间那双漆黑的大手握住她的脚腕拖向那无底深渊,她拼命扒着地想要留住那道光,却让那道光越来越远消失在她的世界。
“不要”南音惊醒,入目还是浅湾滩的景色只是她躺在长椅上。
她堪堪直起身子汗水顺着鼻尖滴在座位上,梦中那个声音的主人是谁,让她陌生却让她依赖。
手撑着地方卡着一个打火机,银色雕刻精致的金属打火机。
她拿出来看了看,这个牌子爸爸也有一个叫什么都彭。
这是一个手工定制款,会不会是声音主人不小心掉落下的?
南音拿出手帕小心包好打火机,站起身离开。
何晨从大树下走出来看着女孩的背影也放心下来,他察觉她要苏醒便把她放倒离开。
他不是不敢陪着她从梦魇苏醒,只是依照上回她闪躲害怕的神情他便止不住的心疼,与其让她孤零零的醒来,也不愿她看见自己会害怕。
见她走远,何晨抽出一根烟,想要掏出打火机,却翻遍了整个口袋都没有找到,他苦恼的挠了挠头发回到便利店买了一个便宜的打火机。
“晨哥的都彭呢,怎么用这么廉价的打火机了”齐铮打趣着何晨。
何晨依靠着座椅轻笑“弄丢了,算了用哪个不是用”
苏木掏出自己的打火机丢给何晨“先用我的”
何晨摆手拒绝“想找找不到,不想找自然就会出来了”
安静下来,齐铮颓废的趴在桌子上看着外面的夏日炎炎“还有两天,两天就要开学了,真尼玛的烦”
临怀北轻拍齐铮的脑袋“开学和放假对你来说只是换个地方睡觉”
齐铮笑嘻嘻的怼了怼说出“实话”的临怀北。
何晨把玩着打火机看向已经有人的那张长椅,那个姑娘也许再也不会相见了吧。
虽然满心的失落,但是更多他希望她能睡个好觉,梦中阳光灿烂漫天花海。
回到房间,南音摊开手帕,那支打火机静静躺在里面,上面雕刻的花纹是太阳神,背面则是死神,只是花纹有些平整想来它的主人经常把玩它。
南音打开打火机,眼中映出火苗,就好似在她无望漆黑的世界里小小的太阳。
她想在听一听这个打火机主人的说话声音,哪怕一句便好。
看得出神,南音反应过来还是陈伯的敲门声。
包裹好打火机放在抽屉内,南音打开门看着陈伯手中拿着校服和书包。
“小姐,入学已经办好了,清宁一中教学资本很好,你可以有很好的学习空间”陈伯顿了顿忽然笑道“小姐是学霸无论在哪里都是发光发亮的”
南音接过校服和书包点点头“辛苦了”
陈伯笑了笑“小姐,可以吃晚饭了”
嘱咐完陈伯便要转身离开,南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带走了他所有的放心。
“哥哥会去送我上学吗?爸妈会回来吗?”
陈伯血液如同凝固,僵硬的转过头看向南音,她迷茫的望着自己,就好似期待父母回家的年少小姐。
“会的,老爷夫人少爷都会回来的”陈伯扯出一抹苦笑看着南音。
南音嘴角微弯看着手中的校服,转身往屋内走去,嘴里还在念叨着哥哥有多久没有回来看她了。
陈伯扶着扶手艰难的走下楼坐在沙发上,稳定自己的心神。
原本以为离开宁城,离开那个让小姐失去一切的地方,她会慢慢变好,可是他忘记了当初把自己拖入深渊的便是小姐自己。
她不愿意放过自己,不愿意放过那段悲惨刺骨的回忆,谁也帮不了她。
那一年的封闭,他不止一次从鬼门关拉回小姐,每次看见她倒在血泊中手腕血流不止,他觉得对不起老爷夫人。
小姐失去了一切,她还能活在这世上,是因为他们的期望,如果有一天小姐疯了不记得这一切是不是就要去找他们了。
陈伯胡思乱想期间饭凉了也没有见南音,陈伯知道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发病了,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让自己不吓到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