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枝枝已经知错了,孙儿在路上已经说过她了,她保证不会再犯,请祖母饶了她这一回。”裴洛白假惺惺的挡在她身前,给老夫人递了个眼神。
以前是他认不清局势,蠢到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他愿意哄着顾南枝。
老夫人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心想他今日怎么转性了!看着自己宝贝孙儿脸上的伤,她心里的火气蹭蹭的往上窜。
“洛白,快让娘看看,你都伤到哪了?”赵氏恶狠狠瞪了顾南枝一眼,哭着冲上去拉着裴洛白,左看看右看看,两眼珠子恨不得瞪出来。
江临月抱着谦哥儿站在一旁,泪眼汪汪的看着他,不过只看了一眼,便飞快的垂下头去。
顾南枝入侯府六年,这还是老夫人第一次对她发火,若是换作以前,她定会伤心的,但是现在,她一点都不在乎,她低眉顺目,让人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轻着音腔,“祖母,孙媳知错,是孙媳任性妄为,此等心性实在不宜再掌管中馈,还望祖母成全。”
老夫人和赵氏皆是一愣,什么?她竟要交出掌家之权!
想当初洛白在婚宴上闹了那么一出,她只能拿掌家之权,去平息顾南枝与顾家的怒火,若非如此谁愿意把掌家之权,交给一个初入茅庐的新妇。
眼下她愿意交出来,自然再好不过了。
顾南枝就这样交出掌家之权。
回到揽月阁,夏令急得不得了。
“小姐,你怎么能交出掌家之权呢?这世子一回来,眼瞅着老夫人对小姐是一日不如一日,等来日世子若有了妾室,再有个一儿半女的,这侯府可还有小姐的立锥之地。”
顾南枝一点都不着急,她浅笑盈盈望着秋辞,“你以为呢?”
秋辞笑道:“奴婢以为,小姐早就该把这个烂摊子交出去了。”
顾南枝手上调着香,她垂眸一笑,是啊!她早就该把这个烂摊子给扔了,不仅如此,她还应该好好跟他们清算一下。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侯府什么情况,外面看着花团锦簇,风光不减当年,实则内里早就千疮百孔,早在她嫁入侯府的第二年,便难以维系,这些年是她用自己的嫁妆贴补,想尽一切办法赚钱,才能维系住表面的风光。
也该让他们去作难了。
顾南枝一走,老夫人第一时间抓着裴洛白,询问他身体的事。
”祖母,是孙儿不孝,此事实在难以启齿,才没有告诉祖母,还望祖母恕罪。“裴洛白拱手说道,他余光看了江临月一眼,反正他从来没有打算碰顾南枝,这个借口倒是可以一劳永逸,何乐而不为呢!
赵氏立刻叫人唤来府医,看着他满身是伤,她简直恨死顾南枝了,连最基本的体面也不要了,张嘴就骂,“哎呦,那个天杀的小娼妇,她的心也太歹毒了,她这是想要我儿的命呀!”
老夫人沉着脸一言不发,只浑浊的眼中怒气翻涌,如滚滚阴云,儿子没了,孙子是她唯一的希望,他们怎么敢伤他至此,他受的这些伤,她定要一一从顾南枝身上讨回来,不,是加倍讨回来。
未防吓到谦哥儿,江临月叫人把谦哥儿抱走,她守在裴洛白身边默默垂泪,待府医一走,她便摇摇欲坠,满脸心疼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世子,你若是疼就咬住我的手腕,我只恨不能替你受了这些痛,还有别人那些轻慢之言。”
她很少这么唤裴洛白,见老夫人和赵氏闻言,脸上的怒火更甚,她敛了敛眼底笑意,不错,她就是在有意提醒她们,裴洛白的身份。
他可是侯府世子呀!却遭人如此欺辱,还说出那样损及自身的话,叫人耻笑,她们怎能不恨顾南枝?
老夫人抬眼看着她,她虽厌恶江临月,可洛白唯一的子嗣是她生的,倒是拿她不好办。
有顾南枝这些年苦心经营,一时半刻倒也瞧不出什么来。
转眼到了开宗祠这一日。
老夫人倒是叫人操办的不小,侯府上下热闹非凡,只可惜他们想请的人一个都没有来,来的全是裴氏宗亲,只因这些人要仰着他们的鼻息过活。
老夫人和赵氏皆盛装出席,看着全是族中那些熟面孔,两个人都有些不悦。
裴洛白更是深切的体会到,侯府的艰难。
江临月也没想到侯府竟然落魄到这种地步,谦哥儿穿的十分喜庆,里面穿着红色的绸衣,外面罩着白色的狐狸毛制成的比甲,像年画上的娃娃一样讨喜。
裴氏宗族的人见了他,无不夸赞,老夫人和赵氏沾沾自喜。
顾南枝不至于在这种小事上,触他们的霉头,她一贯穿的比较素净,今日她穿了一身正红色的衣裙,身披白色的狐裘,妆容精致,冷淡至于多了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华贵之气。
她立在裴洛白身侧,光明正在与他站在一起,江临月抬眼看了他们一眼,抿了抿唇瓣,等着吧!用不了多久,站在裴洛白身边的人就会变成她。
到了吉时,开宗祠的时候,只有顾南山来了。
老夫人和赵氏哪怕心里再不喜,也得笑脸相迎。
谦哥儿先给顾南枝与裴洛白行了跪拜之礼,当众喊了父亲和母亲,裴洛白赐了他名讳,裴之谦,并且送了他一方私印作为见面礼。
而顾南枝则送了他一柄玉如意,并且说了句吉祥话,“愿谦哥儿以后,万事顺遂,事事如意。”
老夫人和赵氏听了连连点头,这个寓意倒是极好,可见她也是用了心的。
唯一不高兴的大概只有江临月了,听着自己的孩子喊别人母亲,她的心跟针扎一样。
接下来该拜见裴氏诸位先祖了,裴洛白在一旁引导着谦哥儿,谦哥儿做的像模像样,一撩衣袍跪在蒲团上,用稚嫩的童音虔诚的说道:“第九代子孙裴之谦,拜见诸位先祖。”
咔嚓!
他话音未落,摆在正中央的那个牌位,毫无预警突然从中间裂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