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嫣没回答,而是转身走远。
莫世临见状,便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一同走出住院部。
到了门口,秦嫣停下脚步,“你也觉得秦芒有可能出现在游轮会议上?”
“嗯,以他的性子,应该不会让你顺利举办会议,而且轮游空间有限,是个绝佳的下手机会。”
闻言,秦嫣轻笑,“那也是我下手的机会。”
莫世临皱起眉,转头看向秦嫣,“你也想玩瓮中捉鳖?”
“不是。”
秦嫣抬头望着天空,缓缓道:“秦芒没那么傻,明知道游轮是我的地盘还敢登船,难不成真想跟我同归于尽?”
说着,秦嫣的眸色深了深,细眉微蹙,“除非秦芒疯了。”
“……”
莫世临沉默片刻,随即沉声开口:“不管怎么样,我会尽全力保证你的安全,到时候游轮的安保工作可以交给降临的人。”
“我就是这么想的。”
秦嫣看着莫世临嫣然一笑,“不过,我希望你能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再帮我做一件事情。”
莫世临不悦,“你这可就是得寸进尺了。”
秦嫣笑容更盛,“帮人帮到底嘛。”
莫世临拿她没办法,只能点头答应,“行,你交代的事,我会尽力做到,也算是对得起你刚才的那份信任。”
……
与此同时,秦芒正窝在沙发里,跟前的桌上一片狼籍,还有数不清的烟头。
他搭在沙发边上的手臂自然垂下,珠串悬挂在手腕处,一颗颗佛珠从指间滑过,速度有些快,像是在极力压制着周身戾气。
此时,在他的气场笼罩下,不远处跪在地上的三个男人,满头大汗,连大气都不敢喘。
“你们再说一遍,现在是什么情况?”
秦芒嗓音压得极低,仿佛每个字都是从牙缝中挤了出去。
跪在中间的男人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开口:“从年前开始……我们接到的订单就越来越少……春节后,更是一张单子都没有……”
“一开始我们以为是樊宁海抢走了……可,调查过才发现有一家新公司在收单子……而且很多矿区都愿意跟他们合作……”
说到一半,一个啤酒瓶笔直地砸中男人的脑袋,瞬间血流如注!
男人惨叫一声,捂着额头倒在地上哀嚎,其他两人吓了一跳,身体抖得跟筛糠似的。
秦芒抬起挂着佛珠的手,用力地捏着眉心,厉声问:“一个新公司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抢走大批订单,你们还觉得是个普通的公司?”
“我……我们有查。”另一名男人弱弱地出声,“但那家公司做得很隐秘……”
时至今日还没有查清楚,男人连说都不敢说出口。
他将脑袋埋得低低的,“芒哥,你放心,等我们查出来,一定掀翻那家公司,抢回所有属于我们的单子!”
“废物。”
秦芒低低地呵斥一声,已然耐心全无。
与其把期望寄托在这帮废物身上,不如自己亲自去查个清楚。
这片矿区本就是骆司行的天下,多年来每座矿的老板都会向骆司行上交一笔保护费,以此确保整个矿区不出现资源抢夺的情况。
而今,骆司行又成了谁的保护伞?一个新公司竟然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展如此迅速。
深夜,酒吧里音乐轰鸣,灯红酒绿。
一间至尊VIP包厢内,更是处处透着奢靡的气息。
酒过三巡,气氛烘托至高潮。
而端坐在沙发中央的男人,与这狂欢的氛围格格不入。
他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只喝了一半,由着冰块缓慢地融化进酒水里。
这时,包厢门被推开。
一个喝得烂醉的老板当即不高兴,“谁……谁这么不长眼睛,竟然敢来打扰我们骆哥的局?”
尽管光线昏暗,看不清来人的长相,但骆司行还是一眼就认出霍则琛的身型。
他淡漠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霍则琛会出现在这里,想必是知道些什么了。
骆司行没有发话,其他人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霍则琛走向骆司行,最终停在桌前。
霍则琛走近,这才看清骆司行的脸庞。
男人长相十分粗犷,剑眉浓黑茂密,底下一双眼睛更是如鹰隼一般犀利,鼻梁高挺,青色的胡茬占据整个下半部,与两边鬓角相连。
这张脸不做任何表情,都能随便吓坏一个普通人。
霍则琛印象极深,只一眼,脑子里就出现那晚男人浑身是血的模样……
这会霍则琛只觉得不可思议,“原来是你。”
“难为霍总还记得我。”
骆司行往后靠,面无表情地望着霍则琛,“你是怎么找到我这里来的?”
“有人在背后帮了我那么多,我总该知道那个人是谁。”
霍则琛前些天才打听到,是骆司行跟整片矿区的矿老板们打过招呼,才会让他办事如此顺利。
“骆司行”这个名字,他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还是从苍临的嘴里说出来。
那晚交易现场,是骆司行临时背叛秦芒,他们才得以化险为夷。
可,那晚也是骆司行的存在,险些将他们逼至绝路。
这样一个亦敌亦友的人……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所以,得知今晚众多矿老板要在酒吧给骆司行庆祝生日时,他便毫不犹豫地决定亲自走一趟。
霍则琛提高几分警惕,沉声问:“你帮我,是因为那晚我救了你?”
“嗯。”
骆司行只应了一声,没有下文。
“在交易现场,你临时变卦,也是因为我救了你?”霍则琛进一步追问。
“我不可能杀一个救过我的人。”骆司行迎上霍则琛的视线,“这是江湖规矩,算不上什么人情,你用不着惦记。”
“而且,我会为那晚的行为承担责任,补偿秦芒,帮他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骆司行十分坦然,“所以,我们并不是朋友,还很有可能成为敌人。”
“……”
很长一段时间,霍则琛没有出声,隐在阴影里的眉眼辨不清神色。
骆司行每句话都在他的意料之外,然而,由骆司行说出来,却又是合情合理。
像骆司行这种刀尖舔血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那晚他帮了一把,就跟他成为朋友?
不过,比起暗箭伤人,骆司行上来就明牌,反倒是让霍则琛多了些许好感。
念及此,霍则琛敛了眸底寒意,“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