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秦嫣醒来时，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一夜旖旎，只在地毯上留下凌乱的痕迹。
秦嫣看着桌上留下的药和纸条，不禁嗤笑一声，霍则琛是真的没良心，提起裤子就走人，分得清清楚楚。
她下床时，光脚踩在地上，险些站不稳。
再一次在心里骂了霍则琛一句。
随后，洗完澡，秦嫣找到手机，打开看了一遍唐小茹的消息。
所有话都在她的预料之中，除了痛骂她不讲义气之外，就是在称赞霍则琛的颜值，以及惋惜他是个瞎子。
只有最后一句话勾起秦嫣回复的念头。
唐小茹：“我哥现在恢复得很好，他说有机会要见你一面，你怎么想？”
秦嫣没多想，还是按着自己以往的规矩来，绝不私底下见客户。
“不用了，让他好好养身体。”
回完消息，秦嫣没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这时，助理的电话打了进来，秦嫣顺手接通放到耳边，“怎么了？”
一开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有些哑，不禁耳朵一热。
“秦总，之前跟公司合作的加工厂临时反悔，说合约到期不续了。”
助理十分着急，“还有您看中的一批VVG级别的祖母绿也不卖了，还让你另找供货商。”
秦嫣蹙眉，“怎么回事？不是都谈得好好的吗？”
“我们有在联系，可对方死活不肯说出原因，现在连电话也不接了。”
这些事情在休假前，秦嫣就已经处理完毕，也跟他们谈好等工作日就来签合同。
结果，放假一天，全都变卦了！
秦嫣攥紧手机，“我亲自跑一趟。”
她必须要个理由！哪有像他们这样做生意的！
秦嫣换好衣服，急匆匆下楼，直奔大门而去。
霍则琛还没来得及喊她，就看见她跟一阵风似的路过。
“太太！”
李婶从厨房赶出来，连秦嫣的背影都没看着。
她一脸遗憾，转头看向霍则琛，“二少，你交代我做的饭菜，我已经做好了，现在怎么办？”
霍则琛听着跑车呼啸而去的声音，眸色微沉。
忽然觉得自己的好意有些多余。
“倒了。”
……
一个小时后，秦嫣抵达其珍珠宝加工厂。
她猜着门口保安有可能接到命令，会拦着秦氏珠宝的人。
以防万一，她随口编了个其他珠宝品牌的身份，得以顺利进入加工厂。
秦嫣被安排在休息室等候，一杯茶水喝下大半。
闻旭终于推门而入，认出秦嫣的瞬间，不由得错愕，“秦总，你怎么来了？”
闻旭，其珍珠宝加工厂的现任老板，已经是四十几岁的年纪，却是保养得极好，身材挺拔有型，看得出来有常年健身的习惯。
正是他这外表，曾经让秦嫣好感倍增。
她以为一个自我管理都能做得如此好的中年男人，不应该是个没有原则的人。
“为什么不续约？”
秦嫣开门见山地问，“是不是我们给出的条件没能让你满意？你大可直接提出来，何必要走到这一步？”
“不是。”
闻旭坐下，接过秘书送来的茶，顺势帮秦嫣换了一杯热乎的。
等秘书走后，闻旭这才开口：“‘其珍’和秦氏合作多年，一直都很顺利。但是……”
“是不是季总跟你说了什么？”
秦嫣打断闻旭的话，这些年是季传庭在跟闻旭接触，她能想到的，从中作梗的人也只有季传庭。
闻旭一怔，很快否认，“不是的，季总并没有跟我联系，是我的原因，是我改变主意了。”
“为什么？你要终止合作，也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秦嫣有些坐不住，“闻总，‘其珍’最了解秦氏珠宝的制作工艺，现在新季度在即，你让我上哪里找像‘其珍’这样的合作伙伴？”
闻旭很清楚秦嫣的难处，一番犹豫后，还是摇摇头。
“对不起，秦总。”
他微微一顿，语重心长道，“其实，秦氏现在的情况，大家都很清楚。你小小年纪，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
“让我放弃秦氏的话就不用说了。”
秦嫣目不转睛地看着闻旭，“我可以再提高一成的价格，你给我一句话，还能不能跟秦氏合作？”
“不是钱的问题。”
闻旭一句话，就将秦嫣拒绝了。
看他态度坚决，秦嫣知道自己白来了。
本来还执着于要个理由，现在已经没有半点想法。
在这种节骨眼上，任何人落井下石，都不应该感到奇怪。
毕竟，商人的原则就是看利益行事，如今的秦氏珠宝让人看不到希望。
秦嫣的沉默，令闻旭有些于心不忍，可安慰的话依旧说不出口。
对秦嫣而言，他说什么都是虚假的。
但，接受被拒绝，也是秦嫣经营企业该上的第一堂课。
闻旭轻叹一口气，“秦总，没别的事，我就先去忙了。”
在闻旭走后很长一段时间，秦嫣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似乎是在消化眼前的困境。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回到刚接触做生意的时候，那会也不容易……
多少次想放弃，多少次哭着说自己不是那块料，就有多少次是被白鸢从崩溃边缘拽回来。
“遇到事情就放弃，你还能做什么？”
“要不你干脆回乡下吧，这辈子就做一只只会低头，摇尾乞怜的狗。”
“……”
时至今日，这些话依旧有当头一棒的力量。
秦嫣眸色一凛，只要她给出的条件够好，还怕没有加工厂吗？
……
那天后，秦嫣回别墅的时间越来越晚。
她屡次召开紧急会议讨论宝石货源和加工厂，可得到的反馈都是不尽如人意。
短短时间内，秦氏珠宝像是被拉进行业内的黑名单，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秦嫣尽管每天烦得茶饭不思，还是没有忘记给霍则琛治疗。
只不过，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了。
今晚连扎几针，针针见血。
秦嫣一边道歉，一边帮他擦去血迹，“对不起，二少。”
霍则琛却是没感觉似的，平静地望向秦嫣，“还没有进展？”
“嗯？”
“我听季霖说了，秦氏珠宝最近在找货源和加工厂。”
闻言，秦嫣微微一愣，原来霍则琛有在关心秦氏珠宝的近况。
她点了点头，“嗯，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我已经做出最大的让步了，可他们好像都没有兴趣。”
“最开始拒绝你的是‘其珍’，闻旭有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吗？”霍则琛问。
“没有，他还反过来劝我放弃秦氏珠宝。”
秦嫣仍觉得奇怪，“在这之前，闻旭已经答应续约，不知道怎么……”
“闻旭是蒋予行的舅舅。”
秦嫣当即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蒋予行跟闻旭打过招呼？”
“不止。”
霍则琛悠悠地补充一句，“他应该是跟国内整个行业都打过招呼，所以没有人会跟秦氏珠宝合作了。”
秦嫣错愕，下一秒，火气腾地冒起来。
“蒋予行是不是有毛病？”
虽然两人相处不愉快，但秦嫣自认为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还不至于到得罪的地步。
难不成就因为她踩了他一脚？他就要毁了整个秦氏！
“不行，我得去找他理论！公报私仇，算什么男人？”
说完，秦嫣要回房找手机，霍则琛拉住她的手。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要你去找蒋予行。”
霍则琛不自觉地压低声音，“而是要你放弃秦氏珠宝。”
秦嫣愣住，怎么回事？
霍则琛可从未阻拦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