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道火符,正常的效果是:打在人身上把人变成烤全羊!然而,那道符根本没能落在二姐夫的身上,而是在二姐夫身外一尺左右的地方灭火了,变成一张普通的烧了一半的黄纸掉在了地上。
“咦!?”双胞胎道士齐声惊呼。
“姨个屁!你俩儿应该叫姨父!”二姐夫嘴上说着,一个箭步跳过去,薅住放火符的那个道士的头发,手上使劲往下拽,同时屈膝往上撞。一个“双截龙”里面的“飞电”就给道士用上了。
道士头发被薅,还没来得及反应,脸上就挨了一记膝撞。当时,眼里的金星和鼻子里的血都出来了。
另一个道士见兄弟被打了,赶紧张手发了一记掌心雷。无论人妖,挨上一个雷,就算没伤害也得麻一下。然而,这个定律在二姐夫身上无效。只见电光一闪,雷没响,二姐夫没事,他薅着的道士一顿狂颤。二姐夫没麻,他手里的道士麻了!
二姐夫发现另一个道士对自己比比划划的没用,自然而然地对手里的道士继续输出。“叫你牛逼!叫你牛逼!”骂两句的工夫,道士脸上又挨了三下。
另一个道士一看,兄弟这边已经不是牛逼不牛逼的问题了。再不采取有效措施,兄弟就彻底没鼻子了。
“看剑!”另一个道士探手拽出背上的木剑,掐了个法诀刺了过去。
道士的法诀对二姐夫根本没作用,但是木剑有作用。木剑的作用相当于一个烧火棍。纯粹一捅之力,正中二姐夫的胃部。这下,效果非常之明显!
二姐夫吃了一肚子面条鸡蛋,本来有些撑,吃饱了就开车,根本没消化。让道士大力一捅,二姐夫受不了了。他不但松开了手,还“哇”地一声,把胃里的半碗面条都吐了出来。
一道黄白相间的水柱喷出,附带溅射效果。道士的脸上、剑上、道服上,还有那个被打的道士的后背上,全都是呕吐物。
二姐夫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做好了被爆踹的思想准备。但是,爆踹没发生。不但没发生,他还听到了两个道士的惨叫声。
持剑的道士身上、脸上、剑上都冒着白烟,那个被打的后背上也是一样。这两位也顾不得二姐夫还在旁边,弃剑、脱衣服、掏药片一顿鼓捣。一边鼓捣一边哼唧,看样子是很疼。
一分钟后,二姐夫揉着肚子,看着两个光着膀子的道士,其中一个脸上还多了几个血肉翻卷的坑。
“你们哥俩儿是继续呀?还是继续呀?我肚子里还有半碗面条,要不要都送你俩儿?”二姐夫问。
其实,自己为啥一被打吐就放毒,二姐夫没弄明白。自从鬼市跟黄元帅遭遇之后,二姐夫就发现这个问题了。自己被打吐了,然后就成了“毒龙吐息不完全版”。事后,他出于实验目的,把自己抠吐、喝吐、恶心吐百十次,都没有出现呕吐物带毒破法毁装备的效果。今天,又被捅了一下,又出了效果。看来,这又是一个恶心的被动技能!
两个道士不知道二姐夫的呕吐是个没法控制的被动技能,他俩儿现在已经吓坏了。
“我两个是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是成道的大妖,多有得罪!对刚才的冒犯,我们愿意赔偿,求您放过我们兄弟二人!”脸上有伤的颤声说着,至于另外一个,他鼻子扁了、牙掉了,暂时没法说话。
二姐夫知道自己的斤两,这哥俩儿是混灵异圈的,惯性思维就是斗法,要是直接跟他斗殴,他还真弄不过。基于这个,二姐夫必须装大瓣蒜才能过关,所以他毫不客气地说:“赔偿?你们拿什么赔?”
“我们的符咒、法器,您肯定是看不上了。我这里还有狐仙尾、黄仙皮、蟒仙牙各一份,不知您是否满意?”道士说完,从随身的皮囊里掏出狐狸尾巴、黄鼠狼皮、蛇牙放到二姐夫脚前。
“还行吧!”二姐夫故作高深地看了一眼,然后说:“你们一定要记住,必须守法修炼!你们不守法才有今天的报应!再这样的话,日后你们一定得出大事!”
“我们这一脉,就是靠捕杀灵兽、妖怪修行的。不知要守何法,才能平安?请您开示!”道士问。
“《野生动物保护法》!”二姐夫沉着脸说。
“这……”道士很懵。
“要是不想走了,就留下,我给你好好解释解释!”二姐夫一脸冷色。
道士才不想留下,他的认知里,让大妖把他俩儿留下,最好的结果是被生吃了,不好的结果根本想都不敢想。所以,道士不敢继续废话,扶着眼睛只剩一条缝儿的兄弟转身就走。
走出去十多米,道士转过身问:“得了您的开示,还不知您的名讳,请……”按照江湖套路,这就是为了将来报复做准备呢!
做好事不留名,做坏事留别人的名。二姐夫虽然没做坏事,但不想找麻烦。在不能杀人灭口的前提下,只能是“出来玩,用小号”。
“浑河蛤蟆拐,姓赖,名账、字不着,号不上坛主!不服的话,随时来找我!”
二姐夫答完,道士飞快地离开了。
直到看着道士开着小微型出了服务区,二姐夫才松了一口气。
“这玩意给我没有,你俩儿有用吗?”二姐夫指着地上的东西问车里的两个小孩。
“我们没用,不过许多人类邪修和妖怪都需要。大叔,可以留着跟他们换东西。”小女孩扒着车窗说。
“能换人民币吗?”二姐夫问。
“这个,我不知道。”小女孩说。
二姐夫想了想,按了遥控器,开了车窗,把拎着的小食品都倒进小女孩的怀里。然后,他用腾空的塑料袋把地上的狐狸尾巴、黄鼠狼皮、蛇牙装了起来,放进后备箱。
“这东西,我先收着,等处理完鞍山的事,再处理它们。”二姐夫上了车,往服务外开去。
马上就要出停车场了,突然有个妇女从旁边的黑暗中走出来拦在车前。
二姐夫吓了一跳,一脚刹车停了下来。后座上的两个小孩,一个手里的棒棒糖飞了,一个冰淇淋杵鼻子上了。这两个小孩抬眼看到车前边的妇女之后,齐齐竖起头发露出了尖牙利爪。
不光两个小孩炸毛了,二姐夫也炸毛了!啥玩意?刚打发走两个上来就动手邪修,又来个女鬼拦路!这是要上天呐!
“打女人缺德犯法,打女鬼不犯法还积德!我今天就受累,多积点儿功德!”二姐夫拉了手刹推门下车就想开干。
二姐夫一下车,拦路的妇女立马就飘到他面前直接跪了!
这是个外表年纪五十来岁的女人,相貌、身材平平,短发半白,绿裤红袄,一看就是农村劳动妇女。说实话,这个形象,在二姐夫这里有天然的亲切感,自带加分光环。
伸手不打笑脸人,抬腿不踹下跪女!人家给你跪了,怎么好意思动手?
为了缓解尴尬气氛,二姐夫只好干咳一声,问道:“大姐,你这几个意思?”
“求你带我一程!”女人一边说一边磕头。
“带你?你从哪儿来?你要去哪儿?干啥?”二姐夫问。
“哥们儿,溜光大道,你没事停什么车呀?挡道了!”女人没给二姐夫答案,后边的车不干了。
二姐夫冲后车点头,表示歉意,然后把自己的车重新倒进了车位,让开了通道。女人飘在车窗外面,一直跟着。
二姐夫重新下车,对女人说:“大姐,你飘得挺飘逸的!想去哪儿,直接飘过去就行了,不用搭我的车。”
女人面露苦笑,说道:“我的只能在附身物的一定范围之内活动,不能离开得太远。我想去的地方离这里还有很远的路,必须得搭车。”
“大姐,你可以搭别人的,为啥非得找我?”二姐夫继续问。
女人回答:“别人看不到我,听不到我,更承受不了我的气息,我找他们就是害他们。”
“这么说,你找我不但有理,还是做好事?我是不是应该这么想,而且还得感到骄傲?”二姐夫被整得哭笑不得。
女人被二姐夫问得无言以对,气氛再次陷入尴尬。
好在,车上还有两个小孩。
这时候,小女孩摇下车窗插口道:“阿姨,叔叔是好人,而且脑子里有很多办法。说说你的事,让他给你出个主意,没准儿就解决了!”
“对呀!你还没说自己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说出来,让叔叔给你想想办法。”小男孩舔着冰淇淋说。
两个小的一说话,总算是把盖歪的楼给扶正了。
女人原本是大兴安岭边上一个村子里的寡妇,三十岁的时候进山捡蘑菇,发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然后,她就把男人带回了家,治好了他的身体。然后,她和那个男人进了山,生活了十年。
那个男人是杀人的逃犯,十年之后国家清理旧案,出了主动投案自首免于死刑的法令。那男人出山投案。两人约定,如果男人能够出狱,就再续前缘。如果不能出狱,就在死后相聚。
女人等了十年,没有男人的信息,就想按照男人留下的地址找过去,看看男人是生是死。可惜,女人刚刚动身,还没走出山林,就突然发病死在出山的途中。她的鬼魂附在了平日用来防身的镰刀之上。因为执念所系,她随着镰刀辗转,用了十年时间,居然到了离那个男人的老家不到百里的高速服务区。
然而,她魂魄所附的镰刀只剩下了巴掌大一截木柄。风吹日晒之下,来年开春,她就和木柄一起消散了。眼见时日无多,看到二姐夫车带着狼妖,随随便便就打跑了两个邪修,女人只得冒险现身求助。
“十年,从大兴安岭到这里,你是怎么过来的?”二姐夫问。
“被人捡到,当工具使、当破烂儿卖、裹在其他货物被运输。每次都满怀希望,每次都是失望!这次,是我离他的老家最近的一次,更是我最后的机会!”女人满脸哀怨。
小男孩说:“叔叔,阿姨的执念很重,但一直没有变成厉鬼。她是真的善良。不然,化身厉鬼,随便附身一个人,早就到那个男人的老家了。”
小女孩说:“叔叔,阿姨这么可怜,你就帮帮她吧!”
听了两个小孩话,二姐夫摸着下巴问女人:“找到,或者找不到那个男人,你会怎样?”
“不管找到找不到,都会有个答案,我要的就是这个答案。”女人喃喃道。
二姐夫听后,点头不说话。
“叔叔,你有啥办法?”小女孩忽闪着大眼睛问。
“有啥办法?我心软了。带她一段呗!”二姐夫说完,转身走向服务区的边缘,开了手机照明,在一片干枯的野草当中捡起了一截木棍。
二姐夫把捡回来的木棍放在副驾驶上,女人的身影随即在座位上浮现。
“谢谢!谢谢!”女人连声道谢。
“我带你到高速出口。到三台子那段,让后面那两个带你过去!他们的家就在那附近,顺路!”二姐夫说完,发动汽车继续上路。
二姐夫开车出了高速,又往前开了一段,拐到一条小路上靠边停了车。
“就到这里吧!”二姐夫对三个搭车的非人类说。
小男孩对二姐夫说:“叔叔,我叫啸风,我妹妹叫啸灵,我爸叫裂山、我妈叫景林。如果遇到其他的狼妖,报我爸我妈的名字,他们就不会为难你。”
“叔叔,你叫什么名字?我们要记住,将来报答你!”小女孩说。
“我是律师,我姓白,江湖人称二姐夫!”二姐夫习惯性地答了一句,然后笑着说;“你们俩就别叫二姐夫了,得叫二姨父!话说回来,你们打算怎么报答我?”
小女孩歪头想了一下说:“哥哥怎么报答你,我不知道。我吗,我长大了可以嫁给你!”
小男孩说:“谁要是惹你不高兴,我就吃了他!”
两个小孩一说完,二姐夫连忙摆手:“别!千万别!你俩儿记住,什么也不做,找个林子好好活着就行。如果非得报答我,那就别吃人,有人民币给我送点儿,就OK!别的,我不接受。”
“我徐秋玲什么都没有,你的恩情只能记下,有下辈子的话,一起还吧!”女人说。
“这个就更用不着了!”二姐夫对女人说。“找到答案后,你就去该去的地方吧!真有下辈子的话,就重新开始!没有的话,就得认账!因为,过往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选择的结果。”
女人似懂非懂。
两个狼孩带着女人消失在夜幕之中,二姐夫登车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