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药苦口,沈错慢慢饮下。陆受真知他要休息调理,便告了声辞,拿着药碗离开了房间。
沈错缓缓摸出怀中的甘露丸。想着此药名贵,而自己能活到何时又是个未知之数,服用未免暴殄天物。犹豫一阵又把它收了起来。
汤药下肚,让人浑身一暖。趁着药劲,沈错催运聚散指诀开始疗伤。
可灵气自双手各处穴位脉络间一入一出数次,胸口的滞涩却并未好转,不由地暗叫古怪:“记得与五行忍者打斗时也受伤不轻,那时凭借神秘高人传授的指诀一夜便能大大缓解伤势,为何这次不行?难道是山田的灵气有何特别之处,淤塞之处用灵气冲不开?或者...”沈错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聚散指诀所流转的灵气并未经过自身提纯,只是单纯过一下自己的上半身,而山田的修为高出五行忍者不少,他所造成的伤势可能必须要自身纯正的灵气才能相抗。
思量半晌,沈错调用起自身仅剩的一成灵气疗伤。果不其然,自己气海中的灵气经过周转对山田所造成的伤势颇有疗效。虽窥到了门径,但如此一来,伤势恢复得会相对慢很多。
又运转了一周天,胸口不似初时那般闷塞,沈错缓缓睁开了双眼。
“我虽有些进步,但对付山田仍是不足,杀招三昧真火也已经显露,下次遭遇怕是仍旧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如今我自身体内灵气并不富余,需留下些应付敌情,不能放手去疗伤,实在是束手束脚。不如趁着空暇赶紧再睡上一觉,好恢复些精力。”
思及此处,沈错不再盘坐,索性合被而眠,闭目养神。
梦里不知时,不知不觉已近黄昏。沈错出了一身汗,身体舒服了不少,嘴里也有了些胃口,便走出房门去了饭堂。
伏龙寨自给自足,食物暂时倒也不缺,奔波许久终于又能坐下来安安稳稳地吃一顿饭了。
此时正是饭点。一众道人也来食堂用饭,见沈错在此间,纷纷过来打招呼。寨里的条件比道观中好上不少,道人们很知足。沈错看到几个小道童吃得眉开眼笑,心中很是安慰。
与众人闲聊一阵,仍不见陆受真身影,沈错不由开口问道:“受诚,你陆师兄呢?”
“师兄他说有要紧事要想一想,叫我们不用等他,先来用饭。”陆受诚舔了舔碗,抬头回答。
沈错摸了摸他的脑袋心想:“陆大哥一向不误饭点。如今却遣开众人独自思虑,定然有什么重大事情。可既是重要事情为何没来找我商量?是了,我受伤不轻,他肯定不想打搅我静养。”于是随口说道:“原来是这样。我去瞧瞧。”
走到陆受真房前,只见他已经收拾好了行囊正要掩门离去,沈错惊愕问道:“陆大哥,你这是要去哪里?”
陆受真被沈错叫住,先是一惊,继而转成为难,叹了口气,又推开了房门。
两人相对而坐。陆受真拍了拍包袱,面上带着歉意道:“沈兄弟,不是为兄特意瞒你。我知你脾性,若找你商量,你肯定不会置身事外。可…唉…”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你先说说是什么紧急事情,需要连夜出寨。”沈错自然明白陆受真的心意,言语中也没怪罪的意思。
“今早,有战士向刘队长汇报,说是日本人在南京发现了不得了的宝物,似乎涉及某位法师。在那附近的战士和茅山道士已经动身赶往那里。既说是茅山道士,无疑是我的同门。如今,师弟师侄在此安稳无虞,我也放心。思来想去,便想着去支援家师。”伏龙寨是个极好的庇护所,这让陆受真没了后顾之忧。今日忽闻自己师父的行踪自然再也按捺不住,想要独自前往。
沈错微微颔首道:“这事情确实要紧。按照我们之前的讨论,山田那伙人四处收敛法器,怕是此时也已去了南京。”
陆受真摸了摸鼻子忧虑之色更重。
“陆大哥,我与你同去一趟南京。如果山田也在,与他的仇怨正好也有个了断。”沈错明白此行艰难,他不愿意让陆受真独自前往。
“可是你的伤…”
“内伤的事情你无需担心。”没等陆受真把话说完,沈错自怀中摸出小瓷瓶倒出一粒小药丸吞了下去,说道,“这是灵真方丈送的甘露丸,是治伤灵药。之前事出突然我把它给忘记了。哈哈…”
山田这等强敌容不得半点马虎与吝啬,该用灵药还是得用。
“有沈兄弟你一同前去自然再好不过。”陆受真不再客套,应承了下来。也在心中暗暗计较:这样也好,等见到了师父,请他老人家想想办法,救救沈兄弟。
“光我一个还不够,我们把白郁也带上。”沈错沉吟了时许,望了眼寨门的巨石。
“白郁胆小如鼠,带他做什么。当时要不是我疾言厉色,他早就抛下我们溜之大吉了。”陆受真对白郁当时临阵脱逃的表现颇有微词,并不同意沈错的建议。
“人都有趋吉避凶的本性更何况是他。而且要不是他困住山田,我们未必能脱险。那时他感念我助其离开茅山,冒险对山田施展幻术,可见他还是讲些义气的。”说话间沈错已经起身出了房门,往白郁所在的方向走去。
“恩,有他在好歹能拖住山田。但他被上次那两人吓破了胆,不一定会随我们再去行险。”陆受真心中也明白,白郁在自己引开日本人时选择庇护茅山门人,并不是一味贪生怕死。
沈错神秘一笑,说道:“我自有办法。”
两人来到白郁与阿灵所在的巨石旁,沈错将同去南京的邀请说了一遍。
果然不出陆受真所料,白郁拒绝道:“白某不去,在此地好好修行不好吗?”
陆受真不愿低三下四求人,冷哼一声,正要拂袖离去。不妨沈错将其拉住,随后把白郁叫到了一旁在他耳边轻语了几句。只见白郁神情数变,由先前的抵死不从,慢慢转为惊讶,惊讶变为惊疑,惊疑转为斟酌,最后竟然缓缓点了点头。
这几番变化让陆受真一头雾水。等到沈错回房整理行装之时,忍不住尾随问道:“沈兄弟,你怎么劝服他的?”
“陆大哥,容我卖个关子,出寨子再和你说。”沈错清点了物件,往刘队长的房间走去。
刘队长听说沈错前来辞行,语气中带着责备:“沈错,你的伤还没好全呀!就不能在这里静养一下吗?这么急匆匆地又要走。大夫说得这么严重,你不要命了!”
“刘队长,我有道法护身,没什么大碍的,劳你费心了。但这事情十分紧急,不去不行。”沈错知道刘队长担忧自己伤势,便说了些半真半假的话宽慰他。
“唉。我知道你有本事,要拦也拦不住。但你好歹让我派几个战士护送你们去。”刘队长皱着眉头抽了口烟。
陆受真一听,心中欣喜:多几个战士同往,胜算更大。
但沈错却出人意料地谢绝了:“刘队长,你这里本来人手就不够,如果分来护卫我们岂不是捉襟见肘了。我们几个防身的本事不弱,你不用担心。”
“可...”刘队长还要再劝,却听沈错转口说道:“不过有件事确实要刘队长帮忙。我们需要辆马车,这样去南京也会快些。”
“寨子的马厩里有两辆,你随便驾一辆去吧。”刘队长知道沈错倔强,多费口舌也没用,也只有摇头叹气了。
天色将黑,刘队长亲自牵着马车把沈错等人送到了寨子口,嘱咐道:“南京附近的几个据点位置和暗号你已经记下了吧。到那边行动前务必找他们汇合,千万不要逞强。”
“恩,记住了。刘队长珍重。代我和狗子说一声。”沈错催马扬鞭,借着尚未散尽的余晖离开了伏龙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