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和尚轻手轻脚地放下王斌,一脸慌张道:“道长,你给看看!”
沈错看了眼已经昏迷的王斌。赶忙解开了他上身的军装,只见他的肚子上有两个血窟窿,正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
“怎么样?”吴和尚急切地问道。
“我先为他止血。”沈错对枪伤并无把握,只能点穴为他止住血。但止住了血并不是保住了命,只是暂缓了伤势。如果继续赶路,一样会失血过多而死。
沈错皱眉思索对策之时,王斌睁开了眼,奄奄一息问道:“飞机炸了吗?”
“一架好的都没给鬼子留!王大哥你别说话了。”沈错握着他的手开始渡入灵力。
“不用白费力气了,沈道长。”王斌的手上感受到了热流,倔强地抽回了手。
“咳咳。”又呕出了几口血。
“看来我的点穴只是止住了表面的伤口,对脏腑里的伤口束手无策。”沈错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老戴,手表还你…”沾染鲜血的手表被塞回了戴元手里,“留枚手榴弹给我,让我再发挥点作用。”
“老王…手表你留着吧。”戴元又递了回来。
“我一死人要它干嘛,回去给我多烧几个吧。”王斌似是回光返照般把表丢了回去,撑着坐在了地上。
又有一颗信号弹打亮了夜空,借着刹那的光亮,日本鬼子发动了猛烈的反攻,林彦俊负了伤。
“快走!剩余的弹药不多了,再拖下去都得白白牺牲。反正任务也完成了,值了。还有几个兄弟作陪,不会寂寞的。”王斌谈笑着,见戴元还是一动不动,干脆豁出去了,喊道:“戴元!你要么就赏我颗子弹,要么就给我枚手榴弹!你自己选吧!”
戴元看了眼摇着头无可奈何的沈错,又望着老战友越发苍白的脸,猛地一咬牙,留下一枚手榴弹,命令道:“吴和尚,背上林彦俊,咱们撤!”
还在还击的吴和尚回头大叫道:“可是王斌哥…”
“撤!这是命令!”戴元绷着脸,两腮的肌肉抽动着。众人只得交替掩护,往来路撤离。
戴元是最后离开的,望着气若游丝的王斌,心如刀绞。他和王斌是一起参的军,一同经历过大小数十仗,没成想今日居然折在了这里。
王斌看出了他的踌躇,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说道:“老戴,多保重,兄弟不会怨你的。”
戴元背过身去,不敢再看老战友,丢下句:“对不住了,好兄弟。”心一横,跟上了众人。
目送着戴元一行离开,王斌喃喃说道:“弟兄们保重,来世再见了。”
众人跑出了一里地后,身后响起了一声爆炸声。戴元转身,跪倒在地,朝爆炸方向磕了个头。起身抹了把脸,冷静了片刻,吩咐道:“天快亮了,我们再跑下去一定会被发现。我建议还是躲在栖灵寺里,等到天黑再回团部!”
一行人都没应答。戴元知道,大伙心里都不好受,便没再多言。林彦俊伤在腿上,沈错封住了他的穴道,避免因为血迹而暴露了行踪。
吴和尚埋头领着路,终于在天刚亮的时候赶到了栖灵寺院门前。
"戴营长,里面是什么情况还不清楚,你们先躲在一边,我去问问。"说完,吴和尚脱下了军装,露出里面的僧袍。
"笃笃笃。"吴和尚敲响了院门,一位十来岁的小沙弥探出头来,惊喜地盯着眼前的人。
"星辰师兄,你回来了?!"小沙弥满脸的高兴,"师父刚才还念叨你。"说完竟流下泪来。
"怎么了,星云。师父可还好?"吴和尚分不清这是激动还是悲伤。
"不太好。你快进来看看吧!"星云拉住吴和尚的衣服,往院里拖拽。
"方便吗?我还有些战友。"吴和尚望了眼一旁的草丛。
"这里没日本人,都进来吧。"星云是个聪慧的孩子,明白吴和尚的顾忌。
吴和尚一招手,所有人随着星云鱼贯而入。
院墙内的寺院占地不小。正中主殿是大雄宝殿,由于年久失修,显得破败不堪。西面是几间平房,应该是供僧人休息和吃饭用的。东面的两间偏殿,已经陈旧到看不出匾额上的字了。一旁的矮小佛堂已经倒塌,只留下些残垣断壁。正殿的后面还有许多的建筑,大多因为久未修缮或已残破,或已毁坏。但仍可以想象,当年的香火,定然是盛极一时。
迈入门槛,沈错发现寺内只有些年老的僧人,俱是面色蜡黄,颧骨突出,难怪吴和尚要参军。这和尚庙,世道太平时都不一定能吃饱,更不说战乱之时了。
吴和尚合上院门,熟稔地叫来一位僧人,打算送其余几人去客房歇息。
“徐乙,熊猛,你们去院门口的石坡上蹲个暗哨。昨晚我们弄出这么大动静,日本鬼子不会善罢甘休的,时刻观察经过这里的鬼子。两个小时过后,我和万鹏来换班。”戴元向来谨慎,思虑片刻,下达了戒备的指令。
“是!”徐乙接过结过戴元递过来的望远镜,同熊猛一起,走出院门,趴伏在石头附近,隐蔽了起来。
星云瞄了眼尚未走远的众人,吞吞吐吐道:“师兄,师父他…”
“哎呀,小师弟你快说,师父到底怎么了?!这些都是你师兄过命的兄弟,不用担心。”吴和尚加快了脚步。
“师父被人打伤了…”星云似乎从来没见过师父受伤,吓得嘴唇都有些白了。
“啊?!”吴和尚大惊失色,随即叫住了沈错:“沈道长,请留步,你和我一起来看看师父吧。”言语中带着恳求。
毕竟沈错是修行之人,也会点穴,兴许能帮上忙。
沈错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答应一声,三人一同往禅房跑去。
禅房内,一位枯瘦的老僧躺在简陋的床铺上,面如死灰。
“师父…”吴和尚见老僧的病态,哽咽难言。
老僧眼皮一颤,缓缓睁开,声音沙哑地问道:“是…星辰回来了吗?”
“是,是徒儿。”吴和尚坐在了床边,握着老人的手,眼泪已然止不住。
“好,好…”老僧咳嗽了几声。
沈错走向前,闭目替老僧把了把脉,说道:“大师应该是伤了肺脏。我渡些灵力给他,助他疗伤。”
吴和尚让出位置。沈错坐下,自寸关穴将自己的灵气分给了老僧,渐渐地,他的脸上有了些许血色,再次静静睡了过去。
见师父的脸色红润起来,吴和尚和星云这才放下心来。
良久,沈错吐出浊气,缓缓起身,擦了擦汗,道:“让大师静养一会儿吧,我们出去说。”
房外,天已大亮。吴和尚和星云一同合十道谢。
沈错却并未居功:“大师本身的灵力修为就不弱,我只是助他行气,加速他康复而已。只是谁有这本事将他伤的这么重?”他心里隐隐不安:莫不是山田来了?或者是那个码头见到的怪异日本人?
“对啊,小师弟,究竟是谁伤了师父?”吴和尚眉毛竖起,一脸怒容。
“昨天半夜,寺里来了五个黑衣人。他们偷偷摸摸不知道在找些什么。被师父发现了,然后…就打起来了。他们五个人打师父一个,你不在,我们几个又帮不上什么忙…”星云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一脸的后怕。
“啊?”吴和尚满脸难以置信,“不可能!师父老人的本事我是知道的。怎么会伤在他们手里。”
“真的!我绝对没看错。”星云的回答没有半分犹豫。
沈错心里也是暗生疑云:那五个忍者不像是有此修为的人,即使是五个一起,又怎会让大师有如此严重的内伤?但星云小和尚的语气却是极为肯定,昨晚究竟发生了何事?